“娘。”
夜涼如水,月色落在院子裡一片淒冷之意,整座宅子靜悄悄的,只有零星幾盞燈火,不聞人聲。
範爾棟經過院子走進廚房,範爾棟的母親陳憐正蹲在灶膛後面添柴燒水。
雖然不缺錢財,但範宅中一個下人也沒有,生活瑣事都是范家人親力親為。
陳憐三十出頭,眉眼溫婉,面板細滑,看著要比實際年齡小一些。只是一雙手顯得有些粗糙,卻是在家中粗活做多了的緣故。
陳憐出身於一個小富之家,父親是個末流小官,雖不是大富大貴,但自小也是養尊處優、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原本以為嫁進范家是一門不錯的婚事,誰料想……
好在,她還有個健康的兒子。
陳憐看著自己出色的兒子,十分滿意。雖然他很可能在這村莊裡碌碌無為一輩子,但好歹能平安活下去。
“一會兒你把這些熱水給每個屋送過去,夜深了,一會兒他們出來該是要用的。”
範爾棟應了聲,拿過水瓢,上前幫著把熱水往桶裡舀。
舀完一鍋,又往裡添了涼水,繼續燒。
範爾棟提了水桶,先把水往正房送去,那是他祖父範鋮的屋子。
範鋮的屋子遠看著似乎沒有什麼光亮,但走進了卻能從窗戶縫、門縫裡看到些許光線透出這窗戶是用純黑不透光的紙糊上的。
範爾棟正要敲門,卻聽屋子裡有聲音傳出來。
這是他二叔範長義的聲音。
“或許,咱們可以試試伐髓易血。”
“不妥。”
立刻有人出言反對,是大姑範玉屏。
“伐髓易血的秘術太難施展,咱們又不知對應的陣法該如何佈置,這可是關乎生之根本的事,風險太大,一不小心就會喪命。”
兩聲有氣無力的咳嗽聲響起,範爾棟聽出來是他祖父的聲音,範玉屏說話的聲音頓了頓,過了一會兒才接著道:
“更何況,咱們身體還經得起一試,爹如今這模樣……”
屋裡靜了下來。
範爾棟拎著水桶站在門外,也一聲不吭。
他的祖父、父親、叔叔還有大姑,他們在經受著什麼樣的折磨,他自小便看在眼裡。
他們迴歸鄉野,行善積福,貼近天地草木的本源之氣,暗自鑽研了許多秘術,甚至劍走偏鋒妄圖用險招讓自己得到解脫,但是這一切都無濟於事。
那把人拖垮的黑氣,是他們揮之不去的噩夢。
用盡了手段,卻無法阻止它愈演愈烈的趨勢。
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可是無能為力。
“或許,咱們還是得試著找找冰魄蘭草。”
說話的是四叔範長信。
他的話卻沒得到別人的回應。
範長信見大家都不作聲,有些無奈。
“就是難找,也不能放棄啊,這是最好的法子了。”
“四弟,你的想法很好,可是這不合實際啊。”
範玉屏嘆息道。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