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氏轉頭望著沈若浦,福了福身說道:“我知羲姐兒是府裡小姐不假,可她這也太不像話了!歆姐兒可是她的姐姐,她這麼三番五次地跟她過不去,眼裡可還有點規矩?若是她再這麼肆意莽撞下去,不光是歆姐兒沒臉,整個沈家都會被她抹黑!”
她背脊挺得筆直,臉上寒意也無遮無掩。
沈羲沒料到她會這般不管不顧衝她出手。
沈歆顯然也沒有想到,脹紅的臉色泛白,嘴唇一張一合,當著沈若浦的面,想說什麼卻又不敢說。
“行了,方才歆姐兒可都已經改口了!”沈若浦不耐地道。
妻子死得早,如今管家的又是三兒媳,這長房二房的事,三房管了頭回就不想管第二回,什麼事情便都推到他這裡來,他哪有那麼多心力?
若交給孫姨娘,她一個妾侍,自然也沒膽子去管小姐們之間的爭端。
原本他是該把事問個水落石出,可沈歆都已經轉了態度,沈羲又有和解之意,他難道還要糾纏不休?
真要撕破了臉,他這個做祖父的也難堪。
至於沈羲說要砸瓷枕,她不說究竟,他也不想理會。小姑娘家家的,還能折騰出什麼風浪來?
“你說什麼了?”黃氏聞言凝眉,回頭望著沈歆。
她也是聽說沈歆在萬榮堂被沈羲了才急急趕來的,具體怎麼回事她卻尚且不十分清楚。
但是本來就瞧二房不順眼,這回不管是為什麼,沈羲又把沈歆給惹了都是事實,她又怎能輕饒得了她?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罵了她再說!
沈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壓聲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黃氏越聽臉色越沉,看向沈羲的目光也越發凌厲。
仍舊半伏在案上的沈羲收回目光順勢望著桌面,唇角冷冷瑟瑟。
她原本還道沈歆只是被嬌慣了不懂事,所以才會在她房裡大行強橫之事,卻原來有其女必有其母,就憑黃氏這股霸道,沈歆的粗莽驕蠻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望著覆在手背上詩文裡蓋著的幾個小紅圈印章,瞳孔忽然收縮——
她扭頭看一眼黃氏母女,目光再收回來落在這紙上。
紙上是很普通的一首古詩,但散落在字裡行間的小印章卻大有奧妙了。
旁人興許看不懂,她這個常在張解書房出入的閣老女兒卻再熟悉不過!
——她豈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沈歆搶她東西又告反狀的事,本來過去也就過去了,黃氏好歹是個長輩,居然也不分青紅皂白衝她動了手!
當了權貴府上十六年嬌小姐,她可不是逆來順受的廢物,她的涵養不是表現給她們瞧的,她的大度也絕不會展現在這種時候!
她們不曉得怎麼做長輩做長姐,那她就來教教她們怎麼變安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