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門洞斜照在他臉頰,使他背光的這一面愈發看上去有些深黯。
“你們?你們什麼時候去過相國寺?”
沈歆的疑問打破了這幕尷尬。
沈羲回神。
林霈也驀地收回目光,啜了口茶。
他垂眼掩住情緒,轉眼又衝她揚了揚唇:“我也記不大清了,已很多年了。怎麼,你也想去麼?”
這笑容如陽光一樣的耀眼,彷彿剛才的深黯只是旁人的錯覺。
沈歆正想說什麼,他卻已起身來,拂了拂衣袍上的淺褶說道:“走吧,我母親想是也準備告辭了。”
說完他看了眼沈羲,而後率先出了門檻。
沈歆氣惱地瞪沈羲一眼,抬腳也跟著上了去。
沈羲雖是站了起來,卻也未曾送一送。
相國寺三字像顆石頭敲進她的心湖,在她心裡已掀起波瀾。
這麼說來被赫連人尊為國寺的相國寺依然還在,並沒有隨著大秦的滅亡而損毀。
這京師裡瑞豐行在,昌裕興在,相國寺也在,到底這五十年前後有些什麼變化?
她執著扇柄,重新又坐了回來。
目光掃見林霈吃過的殘茶,她才見鬆開的眉頭立時又緊皺起來。
這個人明顯與原主交情匪淺,那對小泥人又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林公子倒是還記得姑娘。”
珍珠走到門下,攀著門框小聲嘀咕。
回頭看到直直看過來的沈羲,才又噤聲垂頭。
在沈家當了這麼多年的下人,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她自是知道的,只不過這幾年在外規矩鬆散,一時也就由著性子來了。
沈羲至今雖未曾說過她什麼,但自家姑娘愈來愈有氣魄,她們也就不覺收斂起來。
“那小泥人,我放在哪兒了?”
沈羲重新搖起扇子,望著遠處院子裡已準備收工的元貝她們說道。
“早就沒了。”珍珠走過來收拾茶碗,“那都是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會兒大姑娘他們不在府裡,林公子也常上咱們府裡尋大爺玩兒來著,姑娘不是常被林公子邀著一塊去?那小泥人,是有次過上元節的時候,林公子與您在相國寺請的。”
還有這回事!
沈羲把扇子停住,看著她道:“沒了?”
“唉。”珍珠抬頭嘆了口氣,“咱們府裡出事後,林公子便未曾登過門,在路上碰見,姑娘喚他他都不肯停步打聲招呼。後來去杏兒溝之前,姑娘不是把它們給砸了麼?”
珍珠一面抹著桌子,一面把話尾沉下去。
沈羲望著她,疑惑起來。
剛才看那“林公子”的模樣,可不像是還記得曾在路上避而不見過的樣子……
丁氏母子用過午飯才走。
沈歆有些熬不住,送他們到二門外上了乘騎,扭頭便就問起黃氏劉府宴會的打算。
聽完丁氏的轉述後,黃氏已經決定去赴宴。
丁氏說的那位楊公子,雖然不是頂有名的人家,但家裡長輩擅謀劃,好些個親戚都是有來頭的,當中甚至還與朝中某戶簪纓之族有瓜葛的,也算是通達風光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