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睿面對一干舊臣,乖覺地坐在角落,只趁著空檔弱弱地問蕭淮:“臣以後,還能請太子哥哥教騎馬麼?臣想學會之後,出去遊歷遊歷。”
他長麼大還從未出過宮門,馬上就要離開這裡了,有些失落,也有些興奮。
他不是沒有想過要好好做個好皇帝,可是命運如此,他也只能接受。
如果說燕王真是篡權篡位,又或是他並沒有身世上這些原因,他或許還會抗爭一下。
可是他這樣的狀況,他抗爭是沒有任何用處的。
哪怕他能夠藉著李錠留下的那二十萬人與燕王府殊死一搏,他也終究有個天下人心目中出身不堪的叛賊外公,以及樂坊私生女出身的母親。
這世道是講究出身和血統的,哪怕鄭繡是個庶民都不及樂坊女子這樣尷尬。
所以,他就算能爭,到最後也還是得被天下人指著背皮嘲笑出身。
何況,他那二十萬人又哪裡能敵得過燕王府的二十萬精兵悍將?他駕馭不了,最終也難免淪為他們手中的傀儡。
而哪怕他真是僥倖贏了,這樣不顧一切地引起戰爭,也無形傷了世間百姓的心,無論如何,他也將成為一個名符其實的“暴君”。
而作為害慘了燕王父子的李錠的兒子,以及傷害了那麼多赫連人的畢尚雲的外孫,他又有什麼臉面再對燕王府起兵呢?
一切,都還是止於那天夜裡好了。
既然所有人的心願都是祈盼著天下太平,那麼有人替他做到了,他也不會有什麼遺憾了。
蕭淮看了他片刻,拍了拍他肩膀,望著宮門說道:“等我忙完這一段,我帶你去西山跑馬。京城外的天地,可比這四方城要廣闊多了。”
“好。”他點點頭。“臣等太子哥哥。”
蕭淮撫了撫他的頭,塞給他一杯酒:“從今天開始,可以喝酒了!”
李睿接過來,一口乾了。
酒水嗆得他咳嗽起來,霍究從旁給他遞茶:“酒不是這麼喝的,來,哥哥教你。”
皇宮裡接連幾日自然是忙得騰不開手腳的。
沈家也收到了許多封賞。
沈若浦父子三職位未變,只沈若浦授予了太子太保的封銜。
對此他還覺得愧受,因為深知樹大招風的道理,沈家短短時間裡位居如此之高的地位,已經算是史上少見。
他擔心一步登天對子弟們不好,也怕因此而來的許多問題來不及應對解決,皇帝聽他說完,便也就尊重了他的想法,未曾再授別的。
但這也足以使沈家成為京師一等一的名門了。
如此過了十來日,京師才漸漸迴歸秩序。
沈羲深覺一入宮門深似海,進了宮門之後再出宮就難了。
倒不是皇帝限制她自由,而是出個門準備的陣仗就著實太麻煩,又要換裝又要布儀仗,一路浩浩蕩蕩目標還大。
蕭淮見她為難,便就給她出了個主意,讓她去掉太子妃裝束,帶上侍衛悄沒聲兒出去再回來就行。
她覺得有道理,這日便就試著去了趟學舍。
沈嫣看到她時簡直嚇得心都快直接破膛跳出來!
“我的姑奶奶,您怎麼偷跑出來了?這要是出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