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叩見皇上。臣女有要事相奏,還請皇上恕臣女逾矩進殿之罪。”
小皇帝道:“你有何要事?”
沈羲笑道:“請皇上容臣女稍後道來。”
小皇帝看了韓頓一眼,點點頭。
沈羲走到仍然被畢太傅踩著的周黔面前,垂頭朝他看去,只見他本也不算完整的臉上此刻更多添了幾道血痕。
她牙槽一緊,抬頭衝畢尚雲施了個禮:“太傅先前的話,晚輩不巧在殿外聽到了,照太傅的意思,周犯生死一念之間,吐出來的話必然就是真話?”
畢尚雲目光自她進門時起就落在她身上,此刻竟是將腳收了回來,雙手也緩緩負到了身後。
“你是寄寒的媳婦兒。”他揚唇。
蕭淮走過來:“緩緩,見過太傅爺爺。”
沈羲微笑:“畢爺爺。”
畢尚雲捋須淺笑,說道:“後生可畏。”又道,“你不相信他會吐真話?”
卻沒有明白回答沈羲,而只是繞了個彎子。
沈羲微笑,說道:“相信。畢竟沒有人不怕死。
“十三年的流亡不是短時間,換成是我,這個時候必然不顧一切尋求生機。”
畢尚雲勾唇,看向韓頓。
韓頓望著同時看過來的他和沈羲,心下卻無端起了些忐忑。
沈羲太安靜了,蕭淮也太安靜了,這不正常!
照他們的性子,這個時候只會抓住他窮追猛打,怎麼會不甚要緊似的冷眼旁觀呢?
難不成他們心裡篤定周黔不會招出他們來?可他們憑什麼篤定?
他讓門客去雲南的時候好歹是端出了他首輔的名頭的,蕭淮他們難道也能搬出燕王府的名頭?
不,就算他們能搬出來壓住他,也壓不過畢太傅去!
畢尚雲允諾他受過宮刑之後可以自由生活,這已經是最最大的讓步了!
周黔不可能不動心,反正對於他來說,他和沈若浦都是拓跋人,不是嗎?
他心下稍安,篤定周黔不會跟他自己過不去。
“那麼,你說,究竟誰才跟赫連人有染?昔年救過你的究竟是誰?”
畢尚雲已然垂頭問起周黔。
周黔舔了舔嘴唇,呵呵兩聲獰笑,說道:“該說的我已經說了,韓頓,就是韓頓!
“十三年前,我也還是隻是個年未弱冠的少年郎!也是鮮衣怒馬肆意京師的世家子弟!
“韓頓,你還記得那年大秦宮裡的賞花宴嗎?
“你以區區參將之子的身份跟隨張子介父子入宮,享受著張府顯赫門第帶來的榮耀。
“人人只知你是張家養女的長孫,而無人知你是拓跋將門的子弟。
“沒有張家,沒有大秦,沒有赫連人,你什麼都不是!你全賴大秦權貴的栽培才有今日這滿身榮華!
“張家滿門忠烈,怎麼可能教出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你沒有忘記張家的養育之恩,十三年前你與你祖母溫氏留在京師,見勢不好於是假意投誠。
“而後處心積慮爬上首輔之位,為的就是掩護你的師門,你的恩人,你知道我被抓,無法營救,於是讓我誣衊沈若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