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秋走到門檻下,他又道:“看世子有空不曾?請他駕馬到午門。”
蕭淮正陪著沈羲在別院裡盪鞦韆。
一場夜雨過後,落紅鋪了滿地,蕭淮在鞦韆架上鋪了錦氈讓她坐。
“你最近怎麼這麼閒呢?”她問道,“我以為你應該一頭扎進了朝鬥裡,琢磨著怎麼給韓頓挖坑才對。”
蕭淮慢吞吞地搖著鞦韆索,說道:“誰說我不忙?我若真閒著沒事幹,皇上還能給韓頓來上這麼一出?”
沈羲就停下來:“這事跟你有關?”
宮裡送宮女到韓家的事她當然是知道的。
“沒有直接關係。”他抬手撐在繩索上,說道:“梁修幾乎被逼入死衚衕,他不能不設法保他。
“要麼他從韓頓與鄭繡私情這邊下手,要麼便來尋我。
“但是尋我只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這麼做。
“這次他之所以送侍妾給韓頓,是因為他暗示過鄭太后,以體恤韓頓為由讓他與穆氏再生子女,倘若他們新生了子女,便冊封蘭姐兒。
“這是赤裸裸的挑撥和誘惑,因為他知道韓頓對權力的渴望,也知道鄭太后對獨佔韓頓的私心。
“何況他們之間還隔著皇權。
“鄭太后不會對好不容易得來的皇權讓步,而韓頓則需要更強大的權勢來保住他自身,所以他們之間的矛盾也是必然的。”
沈羲停止晃動,說道:“這麼說你之前幫著韓頓參梁修,就是為了逼得小皇帝出手?”
“他也朝思暮想的想要除去韓頓,我怎麼好讓他從旁看著我們鬥個你死我活,最後撿個漁翁之利?”
蕭淮摸摸她耳垂:“你看,這不就逼得他替我們把韓頓與鄭繡之間撕出一條裂縫來了?”
沈羲雖然早已料到他是打算把小皇帝拉扯上,卻沒有想到小皇帝竟會直擊韓頓與鄭繡軟肋。
“鄭繡把宮女領了回去,自然是不希望韓頓再有子嗣的了。
“韓頓與她在這件事上意見相左,眼目下即便有小皇帝給的誘惑在,他卻也不能不顧及鄭繡。
“因為他得罪不起鄭繡,如果萬一鄭繡被激怒,他面臨的局面會更麻煩。”
“沒錯。”蕭淮又輕輕搖動起繩索來,“但是皇上到底未曾親政,且顧慮良多,在韓頓身上目前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但親軍衛他是絕不會讓給韓頓的,讓給韓頓他就全無翻身之機了,所以梁修的處境越是艱難,他對韓頓的恨意只會越重。
“韓頓也知道,所以也越發急迫。”
沈羲沉吟著,沒再說什麼。
倘若沒有翠湖那次燕王將梁修與韓頓的矛盾直接挑開並且激化,或許局面還不至於進化這樣快。
忽然她又抬起頭:“宮裡的事情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難道——”
蕭淮垂眼睨她,刮她的鼻子:“真以為我成天無所事事呢?”
沈羲笑起。原來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居然都已經往宮裡插了人進去了麼?
恰在這時,宮裡來傳旨請蕭淮進宮陪小皇帝騎馬的太監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