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目光打從她露面起就投了過來,雖然只有短短一瞬就滑了開去,但這一瞬之間的熾熱也讓她立時生出些意亂。
她只得遠遠衝他們致了致意,然後便就在韓凝引導下坐在了西面。
蕭淮手裡捏著杯子,面色沉靜,餘光裡滿是她。
等到韓凝也落了座,韓頓這裡便微笑往沈羲看過來:“姑娘真乃稀客,與我們老太太談的還愉快麼?”
沈羲端凝地道:“跟老夫人以及韓閣老,凝姑娘談話都是極愉快的事情。”
她儘量控制著不往對面那人看去,但卻總覺得那邊有熱源投射過來。
韓頓笑了笑,揚唇擊了擊掌,接而便就有成隊的侍女便就端著點心湯水什麼的進了來。
“難得世子與沈姑娘同時登門,韓某備感榮幸,現下且吃吃茶敘敘話,回頭還有正宴,請二位不必客氣。”
他伸手作了個請勢。
蕭淮沒吭聲,看到已經呈到桌上來,並且已經被侍官開啟的一盅羊乳羹,他隨即抬眼往對面看去,果然沈羲正在望著那羊乳羹出神。
“我不喜歡羊羶味。撤了吧。”他直接道。
沈羲聞聲抬頭,目光恰與他對上。
不喜歡羊羶味的人是她,他每次吃涮羊肉吃的都不要太開心。
韓家今日分明走的正式,端上來的羹湯,她若不動的話未免太失禮。現在他讓撤了……
她抿唇看他,他也幽幽地看過來。
眉眼之間似藏著千言萬語,卻又被緊緊剋制。
這裡發了話,侍官就立刻將乳羹放回了食盒。
韓家管事也極有眼色,見狀連忙將臺上所有乳羹全撤了下來,著人換上別的湯。
既然他燕王世子不喜歡羊羶味,那當然這屋裡便不能有這羊乳的味道。
韓頓坐在主位看得他們眉來眼去,揚起的長眉下目光微凝,茶端起來也停在勾起的唇邊。
韓凝未曾吭聲,卻也默默看在眼裡。
這裡重新另上了份點心,韓頓就和顏悅色地望著沈羲說起來:“我們老太太年邁昏饋,難免有些神智不清。
“以往倘若有開罪姑娘之處,韓某還希望姑娘能看在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份上,給韓某一個賠罪的機會。”
沈羲看他入了正題,想了想,遂也道:“韓閣老說笑,以閣老之尊,沈羲又豈當得起這聲賠罪?”
韓頓笑道:“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初四夜裡的事,讓姑娘受驚了。”
沈羲略沉氣,將目光從茶杯上抬起來,說道:“閣老是個爽快人,既然說到這裡,我也沒有迴避之理。
“老太太當夜買下十六名殺手意圖謀殺我,我當時稍有不慎今日便不可能坐在此處。
“整個佈局老太太計劃得近乎完美,令我都不能不佩服。
“今日我雖還有命在,卻非因老太太手下留情,而是我自身命不該絕。
“所以依閣老之見,不知我該如何接受閣老的賠罪?”
韓頓是第一次與沈羲交鋒,見她不卑不亢地,倒不由回想起校場上的她來。
他沉吟道:“那以姑娘之見,又當如何?”
沈羲道:“小女子至今害怕得很,這樣的事情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如果不能嚴懲兇手,恐怕我此生都寢食難安。
“閣老若是有什麼好法子,讓我能從此徹底落個安心,我倒是很願意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