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的賀蘭諄,他有著令跨越所有年齡的女子為之心服的本事。
——確實,在聽他說過自己的身世之後,她甚至是想過他有沒有可能就是徐靖。
因為他在張家門前定足委實令她疑惑,同時在賭坊裡他的迫人氣勢也令她想到了手持銀槍叱吒沙場的那個少年。
但她永遠也無法想像,看到女孩子哭泣就瘋狂的徐靖會淡定地安撫著一個小姑娘,所以她笑了。
她認命,他就是賀蘭諄。是被蕭淮固執地針對著的燕王府掌宮。
種種跡象在表明,經過燕王證實身世的他跟徐靖,從軀殼到靈魂,也許真的沒有關係。
賀蘭諄也看了她很久,然後垂眸伸出食指,沿著茶杯口緩慢地移動。修長的手指看起來莫名像沿著固定軌跡在走的人。
“他沒有跟你說過嗎?”
沈羲沒說話。
他忽而揚唇,抬頭看她:“那看來你對他來說還不是很重要。”
沈羲因這句話而慍怒,她緩緩道:“我對他來說是極為重要的人,這點我很自信。他鐘意我,我也鐘意他,但這不表示他不需要擁有一點自己的秘密。”
他兩眼深如漆夜。
隔了許久他才又望著她道:“那你的秘密是什麼?”
沈羲怔住。
她居然不知不覺就讓他佔據了上風。話題繞了個圈又回到原點,而她原本是該打聽他和蕭淮的。
能夠讓蕭淮也不能不跟著規矩走的人,果然不只有一張臉好看。
她長呼吸了一口氣,站起來,惡劣地笑了一笑:“如果先生一定想知道,那麼憑先生與韓老夫人那麼好的關係,你應該去問她。”
她深深看他一眼,捲起一陣風,出了門去。
賀蘭諄執起茶來添茶,給自己添滿,給對面的茶杯也添滿。
沈羲確實對賀蘭諄與溫嬋的交好有些膈應,但這無關乎尊嚴或情份,只是覺得諷刺。
溫嬋唯一沒從她這裡搶走的就只有徐靖了,但是上天卻又派了個與徐靖長得一樣的賀蘭諄來到她眼前。
這好比是撫慰了溫嬋內心的缺失一般,令沈羲覺得有種被命運擺了一道的感覺。
她當然沒有辦法去指責或干擾賀蘭諄與誰往來,可她卻想象得出未來某一日溫嬋或許會當著她的面與賀蘭諄其樂融融地交談來示威,又或者是利用不知情的他去做些別的……
正如同她瞭解溫嬋一樣,溫嬋也同樣瞭解她。
她張盈也不是完全沒有軟肋。
站在衚衕口,她又回頭看了眼私塾。
窗內讀書聲又響起來,他執卷的樣子與執劍的徐靖有十萬八千里之遙。
算了。她仰頭舒了口氣。
事情未必有她想象的那樣壞。
“先生,剛才的姐姐好好看。”
窗戶裡,被扯過頭髮的小姑娘看著沈羲遠去,攏嘴悄悄地說。
“是嗎。”
賀蘭諄一臂搭在扶手上,目光盯著書頁,神色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