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好說燕王是不是反對這門婚事,但起碼,他並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歡欣,便可見蕭淮也不希望在這個時候高調行事。
而她又何嘗希望高調?
外人面前她還可以笑而不語裝一裝,但是在王府的人面前,她自然要與他生出些默契。
作為燕王的掌宮大人,問及她這些,自然也不過為刺探虛實罷了。
賀蘭諄望著她久久未語。
直到沈羲在對面咳嗽起來,他才垂眸抿了口茶:“你是說你和世子之間,並非因為——”
他說到一半戛然而止。
有些話當著一個女孩子的面挑明來說,到底不敬。
“不敢有這樣的想法。”
沈羲索性不遮不蔽:“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與世子私下裡也不是很熟,怎麼可能會有私情。
“自皇上賜下婚約,我也才敢勉強以被賜婚之身份自居。如今誠惶誠恐,相信世子也並未十分重視這婚事。”
不重視御賜的婚事,這可是要獲罪的。
但是,賀蘭諄是燕王的人,因言語而獲罪的事倒可放心。
屋裡變得有些靜寞。
一陣風將些許落花送進來,風景悄然變得怡人。
蕭淮在小衚衕別院,傾身坐著不知已有多久。
他這樣坐著有多久,侍衛在面前躬身立著便就有多久。
而他臉色恍如秋色。
侍衛習武十六七年,這當口,卻忽然連說句囫圇話的底氣也沒有。
這樣的氣氛太過壓迫人,他開始有些懷疑自己的報訊正不正確。
蕭淮如入了定一般靜坐半晌,忽然收了收勢。目光清冷到誰也不看,只拂了衣袖:“備車。”
“時候不早。先生還有事要辦,我就不耽擱您了。”
沈羲招來夥計付帳。
她其實還有許多疑問待解,比如燕王與蕭淮的矛盾,比如他與溫嬋相熟到什麼程度。
但他明顯不是任她予取予求的人,不到合適的時機,他若不想說,她應該什麼都問不到。
“但願日後還有機會與先生傾談。”
賀蘭諄跟夥計打了個手勢,瞅她兩眼,揚唇回應:“你有空就好。”又道:“帳我付了,姑娘的心意在下心領。”
沈羲聞言微頓,最後也釋然。
這裡下了樓,戚九已驅車上來。
賀蘭諄看著她登了車,隨即上馬出街。到了街口微頓,才又駕馬而去。
戚九將車趕出來,到了門外忽然又走不動了。她略停了停,然後回頭掀開了簾子:“姑娘!”
車簾開處,蘇言正出現在視野裡。
車廂裡剛剛才準備放任神思的沈羲驀然看到他,也是愕了愕。
再下意識看向他身後,便見不遠處街對面停了架碩大馬車,這架勢一看,根本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來了。
“少主請姑娘移步相見。”蘇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