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收起笑容,她認真地盯著弗兒,淡淡說道:“既然如此,你怎麼這般膽大,敢什麼都告訴我?”
“弗兒素知女郎是個仁慈的!”
聽到這話,馮宛哧地一笑,冷冷說道:“仁慈嗎?”她漠然地盯著弗兒,慢慢說道:“你是覺得,我不會對你如何?可是,便是我不對你動手,你既然背叛了四姑子,也得當心她對你和你的家人下手啊。”
馮宛這話問得平靜,弗兒卻似是噎住了,半晌吭聲不得。
馮宛盯著她,冷冷想道:是不是你以為,你一見我便是坦然相對,我會覺得你還有用處,進而留下你?
還別說,若是前世的馮宛,完全可能這樣做。
不過,沒有人知道,她最後是怎麼被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婢女給害死的。所以,她對弗兒,從來不敢掉以輕心,更不會以常識來判斷她的任何一個行為。
在馮宛地盯視中,弗兒淚水盈盈,她終於抬起頭,蒼白著臉眼巴巴地看著馮宛,一臉乞求。
她什麼也沒有說,可這樣子,卻比說任何求情的話,都更顯得可憐。
馮宛垂眸,她慢慢放下酒斟,輕言細語道:“明明我已經知道,你是她的人了。她卻還是把你推出,讓你來求我收留。想來以弗兒你的聰慧,定然是找過很多理由,苦苦求過她的,可她渾然不理。弗兒啊,你已是她的棄棋了啊。”
她說到這裡,弗兒的臉色煞白一片。
抬起頭,驚愕地看著馮宛,弗兒只有一個念頭:她什麼也知道。
與以前一樣,她又從馮宛的身上,感覺到了恐懼。當初正是因為這種恐懼,使得她不管不顧地離開趙府,要求回到馮芸身邊去。
她知道,自己長相併不算美,在深宮中,攀附陛下一步昇天的事,是輪不到她的。於是她很恭敬很順從地侍奉著馮芸。
可她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還是被馮芸推出,又跪在了馮宛面前。
該死的,這個大姑子,自打她見到開始,便不像傳說中,不像馮家人所說的那樣溫厚可欺啊。自己在她面前實是無所遁形,要不是賣身契被人拿住了,外面又是兵荒馬亂的,她寧願一逃了之也不願意回頭面對馮宛。
就在弗兒感到絕望時,突然的,她感覺到馮宛起塌,慢慢蹲身,然後,靠近了她。
她離得如此近,彼此都能聞到彼此的呼吸聲了。
低著頭,一瞬不瞬地盯著頭越來越低的弗兒,馮宛溫婉輕細地問道:“弗兒,如果我把你趕回宮中,阿芸她會如何對你?”
聲音一落,弗兒臉孔刷地雪白,她使勁地搖著頭,似乎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馮宛看著搖頭不語的她,低聲嘆道:“可我真想知道啊。”
說到這裡,馮宛站起,她冷漠地看著磕頭不已的弗兒,揮了揮袖,命令道:“扔出去。”
丟出三個字,馮宛轉身離去。
得到命令的眾婢僕,圍上了弗兒。而這時的弗兒,也不再跪著,她慢慢站起,任由眾人扣著她的手臂,把她拖出了馮宛的院落。
一直到身影不再,馮宛也沒有聽到,弗兒的口中發出哪怕隻字片語的求饒聲。
回過頭來,馮宛看著弗兒漸漸消失的身影,暗暗想道:我是真的很想知道,當初你是因為什麼,而對我下那般毒手!
她相信,那個理由應該對弗兒來說,相當的充足,充足得讓她對自己下手時,毫不猶豫,而且平靜坦然得沒有絲毫心虛。因此,僅僅是她與她兩個兄長被馮芸掌握了賣身契的事,還不足夠。
把弗兒扔出去後,馮宛派出的人告訴她,當天弗兒便回到了宮中。
到了宮中後,沒有出現馮宛想象中的馮芸發怒,弗兒受罰的事。一切平靜得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連這天氣,也風和日麗得明媚。
這一天,馮宛得知,趙俊又升官了,他成了三品大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