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以前她看到夫人,感覺她在冷眼旁觀一樣。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也是不應該有的感覺。
月娘想到這裡,快走兩步,她靠近馮宛,低著頭小心地說道:“夫人,前陣子大公主來了好些次,她還找過夫人呢。”
一邊說,月娘一邊觀察著馮宛的臉色。
照樣,馮宛依然是神色淡淡,她漫不經心地“恩”了一聲,繼續圍著塵砂瀰漫的北院轉圈圈,似乎對她的話,一點也不感興趣。
月娘咬了咬唇,忖道:不妨直說吧。
下定了決心,她輕聲說道:“看夫主那樣子,似乎與大公主甚為相好。”咬著唇,月娘望著依在漫不經心地馮宛,喃喃說道:“我看到他們,總覺得不妥。按理,夫主是有夫人你的,大公主她怎麼也不至於……可是,他們又那麼好,夫人,我真不明白。”
她直說她不明白。
馮宛終於被她的話觸動了,回過頭來。
靜靜地盯著月娘,望著這張如花容顏上的殷殷期待,馮宛慢慢的嘴角一揚。
“你不明白什麼?”
見到馮宛願意解惑,月娘連忙說道:“我,我不明白夫主與大公主的關係。”頓了頓,她又說道:“還有,大公主她會不會去和親?”
馮宛又瞟了她一眼,她淡淡回道:“大公主便是和親了,那又如何?”以趙俊的性格,走了一個公主,便沒有什麼郡主貴女的嗎?收回目光,馮宛輕嘆道:“其實,這些你明白的,只是你不想承認罷了。”
簡單直接的一句話,不知怎麼的,卻有千鈞之力,直擊得月娘倒退了一步。
望著臉色蒼白的月娘,馮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事,說到這裡就可以了。她可沒有興趣當她的閨中密友,給她解決這感情的煩惱。
當下,馮宛提步向前走去。
月娘白著臉,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腳步聲傳來。轉眼,那老媽子在月娘的身後關切地問道:“女郎,女郎,你怎麼啦?”她憤怒地說道:“是不是夫人?是不是那賤婦說了什麼難聽的話,讓女郎你不高興了?”
月娘搖了搖頭,她抬起蒼白如紙,淚水盈眶的臉,哽咽地說道:“嫗,我錯了,我錯了……”她慢慢蹲跪在地,雙手抱頭,淚如雨下,“我應該聽父親的,我應該找一個阿虎那樣的郎君,我當他的妻,他當我的夫,就這樣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嗚……”
見自家女郎這麼痛苦,老媽子心口大痛,她連忙也蹲了下來,伸臂抱著月娘,緊緊地抱著。
馮宛的北院,一個晚上就框架大成,三天就整理一新,修飾妥當。
到得這時,馮宛已可以搬家了。
也不知陛下是怎麼想的,他不止給她建了一個北院,還給她派了十五個婢僕老媽子護衛的,甚至連馬車也送了兩輛。至於各種糧帛財物,更是一車又一車,轉眼間,有著十來個房間的北院,已各種傢俱佈置一新,糧帛填滿倉庫。
真真是一夜暴富,前兩天還是除了幾套能夠見人的裳服,連三頓餐飯也以稀粥為主的馮氏阿宛,這一轉眼間,便擁有了都城中中等權貴家才有的豪華富貴。
站在院中,接過聖旨的馮宛,轉身朝著寢房走去。
她也該收拾東西搬家了。
看著她入房,弗兒低著頭,形影不離地跟著她。
遠處,望著跟前跟後的弗兒,那老媽子恨恨地罵道:“呸一個賤胚子眼看夫人富貴了,生怕被甩了吧?這麼跟前跟後不停當的,還當人家不知道她想些什麼?”
這陣子,弗兒跟在夫人身後,愣是沒有傳過來一個有用的訊息,老媽子心中早就不滿了。在她看來,便是關於大公主的事,夫人至少也是知道些什麼的,至於這次陛下給夫人建院落的事,弗兒更是應該能聽到什麼。可她就是什麼也沒有說,呸,多半是個喂不熟的白眼狼。
弗兒不知道老媽子的不滿,她還在跟著馮宛,亦步亦趨的。
這時,馮宛已令得陛下派來的婢僕人,把自己收拾好的東西,抬上了北院。現在她的手邊,只剩下陛下剛剛賞賜的三個箱子。
感覺到亦步亦趨的弗兒,她慢慢停下腳步。
便這般靜靜地看著弗兒,馮宛的眼神寧靜中帶著尋思。
見夫人看著自己不吭聲,弗兒的雙手絞了又絞,絞了又絞。人更是低著頭,一副老老實實溫溫馴馴的模樣。
好一會,馮宛開口了,“弗兒。”
“婢子在。”弗兒慌亂地應道。
馮宛看著她,垂眸,“這裡人手不足,你留下吧。”
聲音一落,弗兒抬起頭來。
馮宛看著面前這種蒼白瘦弱的小臉,對上那烏黑的眸子。此刻,這眸光在閃爍,馮宛竟是看不出,自己不要她跟著,她是歡喜還是不歡喜。
在弗兒呆若木雞中,馮宛漫不經心地收回目光,提步朝北院走去。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駛入了府門。看到那馬車,嫵娘歡喜地喚道:“夫主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