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喚我一聲阿姊,如何受不得?”
貞娘見狀,默然了一陣,而後忽然抬起螓首與之對視,聲音冷淡道。
“阿姊這是想……貞娘成為另一個你?”
太貪心了。
江湖她想要,這內宅她還想要佔有一席之地。
只是她也不想想,誰願意成為誰的替代品?
又或者說,她難道不知道‘你跟嬋娘子真像’這句話,貞娘早就聽膩了,甚至心中早已生出嫉恨?
面對貞娘眼中流露出的嘲諷與惱怒,雲嬋也是頗為無奈。
她此去江湖,時間短了還好。
可若是轉眼十年、百年,到時郎君身邊還有沒有她的位置,她真的沒信心。
哪怕她知道自家郎君應當不是那種薄情寡義之人,可這並不妨礙她心中這種不安全感不斷滋生。
所以她需要有個人能幫她在這府中留下一些痕跡,哪怕這絲痕跡只是一道影子也行。
而眼見自己這點小心思被貞娘直接點破,雲嬋不但沒有失落慌亂,反而眼露欣喜。
江湖走過一遭,見過的蠢貨多了,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微微用力阻止了貞娘抽回溫潤玉手的動作,雲嬋輕笑。
“不要急著拒絕,且聽我說。”
“你我模樣相類,這是天賜的緣分,故而姊妹相稱,我也是真心,縱然有私心,也是想著合則兩利、互相成就。”
說著,雲嬋也不管她信不信,徑自道。
“你幫我在郎君身邊留下我的影子,勿使郎君忘卻了我的好。”
“待來日,阿姊我在外面有所成就,也能成為你的倚仗,斷不會讓那些別苑女主小覷了去,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貞娘聞言,見雲嬋神色真誠,垂目思索了一陣。
“我如何信你?”
若她習她劍法、悟她禪意,成為了另一個她。
等到將來,她這個正主歸來,直接將她取代,那她貞娘豈不成了年年苦恨壓金線,徒為他人作嫁衣裳的笑話?
對於貞孃的擔心,雲嬋失笑,而後附耳在貞娘耳畔輕語了幾句。
什麼並蒂花開、姊妹雙生,什麼三人成行、一加一大於二……
諸般虎狼之詞入耳,引得初為人婦的貞娘耳根嫣紅如血,從臉頰燒到了脖頸。
盈出水光的明亮眼眸,有些躲閃地看著這位如今名滿江湖的江湖第一美人,似乎在說。
‘恁怎生懂得忒多?’
雲嬋見狀,白了她一眼。
“你我身份不及她人,若不能苦修內功,如何能與她們爭鋒?”
見貞娘神色閃爍,明顯已經被說動,雲嬋索性將自己這些年在江湖上收羅來的陰陽秘術盡數交給了她。
而後忽然神色一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貞娘悄然道。
“郎君曾言,王侯將相寧有種耶?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只需共勉,你我將來未必不能在那些人面前……爭得一席之地。”
聽得雲嬋不加掩飾的‘野心’,貞娘莫名有些恐懼。
畢竟在這之前,她最大的奢望也不過是能得君上垂憐,沾得幾分雨露嚐嚐滋味罷了。
可現在……她卻悚然發現自己在此女的蠱惑下,竟有些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