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將天下比喻成一場賭局。
那每一個坐上賭桌的賭客押上的籌碼,便是身家性命。
這個時候任何多餘的動作,都會被對手看出破綻,並且加以利用,最後讓你一把輸光所有!
太康帝身上的很多標籤都不算差。
可唯獨有一點,卻是致命的。
他會猶豫,會徘徊。
就像該衝刺之時,突然一個急剎,要麼會因此失了平衡而栽倒在地。
要麼會猶豫和徘徊中,最後反而走到錯誤的道路上去。
姬九的事情如此。
此次十萬禁軍全軍覆沒一事,則表現得更加明顯。
他可以對公冶縉這個敗軍之將以及那五百殘軍,施之以仁。
也可以施加雷霆之怒。
卻唯獨不能像現在這樣,任由某些人將那五百殘軍斬殺於玄武門,而他一道聖旨將公冶縉打入天牢後,便隱沒在南宮之中,默不作聲。
人君,天下之表率!
每逢大事,世人盡皆側目!
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會被無限放大。
他眼下的無聲沉默,只會讓人覺得他軟弱,看出大雍的虛弱,從而讓有野心的,野心壯大。
心懷叵測者,則會越發肆無忌憚!
再這樣繼續下去,局勢只會越來越壞,越來越無法收拾。
只可惜韓紹不是那種願意直面天威的忠直之臣,他只是一個打著大雍忠良名號作為幌子招搖過市的亂臣賊子。
直言不諱,冒死進諫,這種事情韓紹做不來,也懶得去做。
畢竟說句難聽的,大雍越是腐朽、破敗,對他這樣的人越是有利。
真要是如日中天,難不成真讓他有朝一日蒙天子詔,與帝闕屈膝叩見?
但他也不會就這麼坐視局勢迅速糜爛。
因為他還需要時間。
如何將大雍衰敗、最終走向破碎的時間,拿捏到一個恰到好處的程度,才是韓紹應該考慮的事情。
“看來孤得給陛下……稍稍提個醒了。”
被從懷中推開的共顏神色稍顯訝異,可眉宇間卻絲毫沒有對韓紹口中的‘陛下’報以任何多餘的情緒。
有的只有彷彿陌生人般的淡漠。
‘不是說一日夫妻百日恩麼?真是個無情的女人啊……’
對於韓紹心中的腹誹,共顏隱隱察覺,卻沒有替自己辯解。
當年入宮一事,一直被她當成了一趟差事,只是多了一道身份的負累罷了。
太康帝於她而言,也只不過是實現自身目的的工具罷了。
反倒是與她一起進宮的那位鮫族皇女,或許剛開始替代自己與那人行那交媾之事時,還抱著為大事犧牲而忍辱負重的心思。
可後來共顏卻是看得出來,她動心了。
否則也不會甘願替那人生下胤兒,並且在那人最後行那絕情之事時,沒有任何怨恚憤恨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