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從哪裡來?”
難民們面面相覷了一陣,見貴人似乎真的沒有殺自己等人的意思,這才小心翼翼地答道。
“回貴人,我等原是豫州潁川人士。”
“因不願從賊,這才舉家逃來此地。”
這個‘賊’,自然是指黃天賊。
而豫州潁川,毗鄰東都洛陽所處的司隸之地。
這些人能夠活著逃到這裡,倒也符合常理。
所以公冶縉並未深究,只是在沉默了一陣後,繼續道。
“你們既然是從潁川而來,便跟本將說說那裡的情況吧。”
“若是讓本將滿意,本將定不吝賞賜。”
雖然他不是兵家出身,卻也知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的道理。
這段時日以來,有關黃天賊子的訊息源源不斷地送來。
諸般訊息,公冶縉早已爛熟於心。
但再是清晰明瞭,也沒有這些當事人來得直觀。
而或許是公冶縉給予了重賞,這些人的膽子終於大了幾分,在有人帶頭之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開始在公冶縉面前講述起來。
只是可惜的是這些人大多是聞風而逃,並未真正見過那些黃天賊子,很多東西要麼是道聽途說,要麼也是胡亂猜測,所以許多話乍聽起來顯得很是荒誕不經、顛三倒四。
引得周邊那些親衛暗自哂笑,面露不屑。
唯獨公冶縉從始至終聽得十分認真,沒有絲毫不耐。
等到這些潁川難民講完之後,公冶縉這才揮手示意身邊親衛分發賞賜,打發他們離開。
“走吧。”
車輦復行,等到前鋒大軍臨近洛陽城下,公冶縉再次吩咐道。
“傳我將令,大軍於城下安營。”
不進城了?
原本還想領略一下東都繁華的將領們,有些失望。
事實上,從神都出來已經一月有餘,他們這一路龜速行軍。
原先因為陛下和神都百姓夾道相送而生出的磅礴戰意,如今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消散了不少。
再被經過這一路行軍的‘煎熬’,不少從未上過戰陣的將士,之前那點對於戰爭的想象與熱血也漸漸冷卻下來。
而對於將士們的心態變化,公冶縉自是心知肚明。
‘禁軍,早就不是當初的禁軍了……’
這也是他沒敢直接一鼓作氣帶著他們殺向八州戰場的緣故所在。
故意這麼走走停停,正好也能借機磨合、磨礪一番。
縱然因此喪失了幾分戰意,卻也總好過單憑一腔熱血的烏合之眾。
公冶縉心中輕嘆。
別看他出神都時,在太康帝面前語氣堅定,視那禍亂八州的黃天賊子猶如草芥。
可實際上他又不蠢,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此番出征即將面臨的艱難險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