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賢王殿下——”
這一聲稱呼,讓原本有些嘈雜的王殿倏地一靜。
呼若邪居高臨下,垂目注視說話的兀朮部族長,卻沒有開口。
而是靜靜地等待他的後言。
兀朮部族長對此,絲毫不怵。
不閃不避地舉目與呼若邪對視,而後沉聲道。
“左賢王為我草原賢王,當知我草原的規矩。”
“我草原歷代汗王皆由我各部族推舉登位!”
草原雖然向來強者為尊。
可規矩還是有的。
就比如這汗位,向來都是在老汗王故去後,再匯聚各部族召開大會,推舉而出。
始畢當初弒父登位,何等兇悍狠絕。
可就連他也沒有跳過這一步。
而呼若邪呢?
先登位,再派王廷使者通知一聲。
這算什麼?
兀朮部族長眼中閃過一抹嘲弄。
“殿下此番……何以如此迫不及待?”
面對這般明晃晃的質問,王殿之中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用探究的目光望向了黃金王座上的那道身影。
只可惜他呼若邪是什麼人?
想當初始畢在世的時候,也沒能真正看透他唯唯諾諾表象下的波濤洶湧。
此刻神色平靜的他,根本不似一個草原王者。
反倒更像是個坐禪的老僧,或者說廟宇裡供奉的泥胎菩薩。
而眼看他這副一言不發的模樣,兀朮部族長面上閃過惱怒。
“殿下如此不言不語,是什麼意思?”
“殿下眼中還有沒有我等部族!還有沒有我草原的規矩!”
兀朮部族長的聲音在王殿迴盪。
這一刻的他看似憤怒,可望向那黃金王座眼神中的那一抹熱切,卻熾烈無比。
雍人有句話,不是說了麼?
天命有常,唯有德者據之。
兀朮部,曾經整個烏丸最強大的幾個部族之一。
但現在這個‘之一’,可以去掉了。
不是他兀朮部變強了。
而是整個烏丸都變弱了。
這樣一來,實力削弱幅度遠比其他部族更小的兀朮部,反倒是成了最強。
這便是德,武德也是德。
也是他今日敢於在這王殿之上發生的底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