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那曾經臥薪嚐膽的矢志不渝。
這一切都在這悠悠兩千餘載的滄海桑田中漸漸消散、瓦解。
只是這樣一來,僅剩的那點東西反倒是光彩奪目起來。
比如……回憶。
他想家了。
想那一條曲折蜿蜒流傳著無數神話與回憶的湘水。
想那一方沁入了無數楚人血肉與骸骨的沃土。
想那一片延綿無盡的楚地群山。
與之相比,這所謂的聖山道統算得了什麼?
這萬里草原又算得了什麼?
他老了。
甚至很早之前,就已經有了道化的跡象。
曾經看重的、想要的、追求的某些東西,已經都不重要了。
現在的他,只想回家。
回到那一方生他、養他的故土。
見一見那兩千餘載後的後輩鄉人,聽一聽那已經兩千餘載不曾耳聞的濃重鄉音,便是他餘生唯一的執念。
至於結果是不是真能如那小子承諾的那般,也已經不重要了。
能,最好不過。
自己也算是衣錦還鄉。
若是不能,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無非是在道化時,將自己這一身遺澤盡付鄉土。
想必到時候那大雍姬氏也不可能再攔著自己了。
大巫心中嘆息一聲,隨後眯著眼睛望著神都的方向,親切問候了一聲。
“艹你媽的,姬天元!”
……
“大巫……竟真答應了?”
始畢遺留的這座王攆宛如行宮,空間很是廣闊。
足以充當會客、載客之用。
一身月白僧衣的法海安坐車攆之內,神色帶著幾分驚異。
旁邊姿容已經初現幾分俊逸的小和尚神秀,好奇地打量著車攆中的陳設。
韓紹沒有回答法海的話,反而將目光望向神秀。
“這就是你為吾子選定的護法金剛?”
法海聞言,點頭道。
“神秀頗具慧根,成佛或許差點些許造化,為一護法金剛卻是足矣。”
聽到法海這話,神秀收回望向四周的目光。
抬眼望向居於車攆正座的女子腹間,神色間並無此生為他人而活的不滿與憤懣,平靜得近乎不似童子。
韓紹垂下視線,仔細打量了這小和尚一陣,隨後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