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身處高位久了的人,大多有些敏感與多疑。
有時候明明是一句簡單的話,落到這些人耳中,便變得複雜了起來。
而眼看這位站在人臣巔峰的大雍丞相微微眯起雙眼,神色莫名。
公孫老祖狀若苦笑。
“丞相為何這般看老夫?”
上官鼎嘴角含笑,意味不明。
“老太尉,是不是還記恨本相?”
當初公孫老祖的天驕幼子,雖然不是直接死在他手中,可誰都知道那事跟他脫不了干係。
除此之外,還有無數因為他的謀劃算計而死的兵家強者。
細說之下,這些零零總總加起來,如今站在這虛空之上言笑晏晏的兩人,說上一句血海深仇也不為過。
只是要說‘記恨’,卻是有些玩笑了。
朝堂一如戰場。
戰場之上技不如人,一朝身死,難道還能怨敵手實力太過強大?
所以面對上官鼎這話,公孫老祖只是淡然一笑。
“些許陳年往事,各為其主罷了,如何談得上記恨?”
兵家,從來不會記恨敵人。
只會想著如何才能在下一場‘戰爭’中扳回一局,乃至徹底戰而勝之、斬滅敵手,報此血仇!
看著公孫老祖那張古井無波,神色沒有絲毫變化的老臉,上官鼎心中感慨一聲。
老奸則巨猾。
古人誠不欺也。
不過眼下有公孫老祖這話就夠了,因為這意味著這位老太尉已經在向他這個當朝丞相低頭了。
有這個基礎在,自己這一趟幽州北上之行,便不算是白來了。
接下來也算是有了繼續談下去的必要。
念頭一動,上官鼎旋即展顏一笑。
“當年有些事情,本相也是奉帝命行事,實屬無奈。”
“老太尉能這般想,自是再好不過。”
面對上官鼎替自己當年所為的強行找補。
公孫老祖笑容不減。
“丞相多慮了。”
“老夫垂垂老矣,如今只想蝸居這遼東祖地,讓一幫兒孫陪著安享晚年。”
“至於過往的恩怨,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聽著公孫老祖這般彷彿看透了世間紛擾的話,上官鼎哈哈一笑。
“善!”
沒有人會願意被人暗戳戳的記恨。
作為勝利者,以及某種意義上的加害者,最喜歡的就是能與仇敵一笑泯恩仇。
所以上官鼎這一聲‘善’字,顯得頗為愉悅。
只是說完這話之後,那愉悅的笑容猛然一頓。
“既然如此,要是本相想見一見那位冠軍侯,想來……老太尉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