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辦法,既然公孫度已經開口試探,那就意味著他已經覺察到了幾分端倪,要是今日他否認的話,來日再想改口就難了。
臥榻之側,他人酣睡,如何能夠安穩?
如今看來,結果大抵還是好的。
沒準兒過些年,等見識到這世間的水有多深後,便自己想通了。
若真是恰逢天時到了,他公孫度自然不吝於拼了這把老骨頭送那小子直入青雲。
不過好在就目前而言,那小子應該還只是心存妄念而已。
註定會吸引來無數有心之人的目光。
而與之相對。
萬一那趙家老祖為公孫辛夷批下的命格是真的呢?
他這個做岳父的,當然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小子被‘五鼎烹’!
……
想到這裡,公孫度心神漸漸鬆懈了幾分。
但這份希冀只維持了一瞬,便被公孫度生生掐滅了。
至於日後公孫度會不會願意拿多年經營的鎮遼基業陪自己去賭,韓紹倒也沒有期待太多。
老實說,突然在公孫度面前展露野心,算是他下的一步險棋。
眼下的他,當務之急還是要先解決始畢那條瘋狗。
這種事情無論古今,可都是殺頭的買賣。
與其這樣,那還不如干脆一點,先示之以誠,反過來試探公孫度一番。
轉而同樣將視線投向了萬里之外的神都方向。
他一生為將,自然知道那句‘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萬古真言。
韓紹也管不了這些。
思緒轉到這裡,韓紹漸漸收回瞭望向身後大殿的目光。
而自己最終的結果,怕也只能跟公孫度一樣,始終困頓在這幽州方寸之地,無暇南顧。
想到這裡,韓紹徐徐吐出一口濁氣,緩緩又將目光望向了北方那片遼闊的草原。
從某種意義上講,‘此生’的他是從那裡開始的。
無邊曠野、血流成河、遍地死屍,以及那一眼望不到邊的蠻族鐵騎……
就算是今時今日,往日那慘烈的一幕幕也依舊在韓紹的腦海中清晰可見。
‘夢魘麼?’
韓紹垂眼失笑。
只是這份笑意毫無溫度,森寒刺骨。
引得殿中遠遠站立的公孫僕從,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心生懼意。
小半晌之後,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來。
“冠……冠軍侯,您的信箋……”
回頭瞥了一眼匍匐在地的僕從,韓紹瞬間收斂了身上的冷意,示意對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