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便連同著他手裡堅固的鐵盾,被整齊地切成兩半。
意識徹底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刻,他依稀聽到同袍的怒吼。
“鎮遼重甲!不退!不退!”
還好!
鎮遼還在!
我鎮遼重甲……還在!
而這場註定慘烈到殘酷的廝殺,也還在繼續。
無數戰馬在這處樹立在高牆上的鐵壁前,折沙沉戟,人仰馬翻。
一道道豎起的鐵壁在破碎!
雍語和蠻語的怒吼,在這一刻交織成一曲世間最為慘烈、悲壯的哀歌。
不管在這一刻之前,他們到底在為什麼而戰。
這一刻的他們,都只是在為生存而戰,為活著而戰!
鎮遼軍退無可退!
身邊就是袍澤!身後就是父母妻兒!就是鄉梓!
與其屈辱地活著,眼睜睜地看著袍澤、父母妻兒、鄉梓在這些畜生的馬蹄下,被屠戮、被凌辱。
還不如今日便光榮的戰死!
而那些衝上城牆的蠻族同樣退無可退!
城牆下由可汗王帳軍組成的督戰隊在後,他們後退也是死!
既然都是死,那還不如榮耀地死在衝鋒的路上。
這樣的話,他們還能死後還能得到一個‘勇士’的威名。
他們身後的部族也能在可汗的庇護下,繼續在草原上生存下去。
所以……殺吧!殺吧!
殺出一個你死我活!
殺出一個有敵無我!
殺出一個有我無敵!
直到鮮血流盡,直到屍橫遍野,直到最後只剩一方能活著站在這高聳的城牆上。
而活著的,就是最終的勝者!
“殺敵!殺敵!”
怒吼陣陣間,那手持鐵盾的壯漢,身形一個前衝,生生將前方的戰馬頂飛。
清脆的骨裂和噴血聲,被淹沒在高牆上呼嘯的風雪中。
手中只剩半截的長刀,重重斬下,耀起一抹璀璨的刀光。
他已經殺到癲狂。
殺到忘乎所以。
因為此刻已經沒有什麼盾陣可言,就在剛剛這短暫的交鋒中,那臨時聚起的陣型已經破碎。
那些慷慨赴死的袍澤,也已經全都陣歿。
不過好在他們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因為他們用他們的死,給城牆上的袍澤換來一絲反應的時間。
那些衝上城牆的蠻族騎軍,很快便被衝上來的同袍淹沒、斬殺。
就連那殺死無數鎮遼重甲的蠻族天門大宗師,也被己方一名校尉摘去了頭顱,隨手丟到了城下。
“敵退了!敵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