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子老是風餐露宿的,再加上時刻憂心敵人突襲,饒是崔老夫人一向體健,也老得很快。
可越是這樣疲憊著,她越是不想睡。老年人本來覺少,她的覺就更少了。
崔子映過來時,崔老夫人還沒有絲毫睡意。她不睡,服侍她的婢僕自然也不敢睡,於是,崔老夫人的營帳還是燈火通明熱氣騰騰的。
看到崔子映進來,頭上綁著額帶的崔老夫人眯眼瞅了瞅,高興地頜首道:“是映兒啊,快過來坐。”
崔子映一坐下,崔老夫人一邊吩咐給孫女上上她最喜歡吃的糕點,一邊慈愛地問道:“映兒啊,怎麼這個時候來找祖母了?”
崔子映咬了咬唇,她低聲把剛才在崔子軒那裡見到的事說了一遍。
崔子映說完,不等她發表感慨,崔老夫人已眯著眼關切地問道:“映兒,你瞅到你哥哥當真容光煥發興高采烈的?”
崔子映沒有想到祖母的關注點在這裡,她點了點頭,扁嘴說道:“是,就像一塊巨石搬開了似的,人都放鬆了。”
崔老夫人點了點頭,她頭一抬,喚道:“來人。”
幾個僕人走了進來。
崔老夫人吩咐道:“去拿五千兩黃金給趙將軍送去,便說,我老婆子挺喜歡徐二這個年輕人的,想留他在身邊多呆一些時日。”
崔老夫人這個命令一出,崔子映徹底呆了。她傻傻地看著那幾個僕人領命離去,好半晌才回過神來。
一回神,崔子映便看向崔老夫人,她嗔怪道:“祖母。你怎麼也跟哥哥一樣,做起事來映兒看不懂了?”
崔老夫人呵呵直笑,她慈祥地打趣崔子映道:“映兒是想說祖母是在助紂為虐吧?”
崔子映撒嬌道:“祖母,映兒就是怕幾位嫂嫂會傷心!”
崔老夫人直笑,她笑著笑著咳嗽起來。咳了幾聲後,崔老夫人接過婢女遞上來的****潤了潤嗓子,說道:“映兒。你當記得一件事。這世上,誰也不會比你哥哥更重要,祖母不能。你不能,你那幾個嫂嫂更不能!”
她說的這話也是崔子映的心聲,她聽了理所當然地點頭。
崔老夫人眯著眼瞅著她,繼續又道:“你哥哥的辛勞。族中無人不知。所以,在某些時候。只要能讓他開懷一點,祖母是什麼都捨得的。”
見到崔子映瞪大了眼,崔老夫人說道:“那徐二既然你哥哥喜歡,那就把他留在你哥哥身邊。等什麼時候你哥哥不喜歡了再送回去便是。至於你那幾個嫂嫂,她們的家族千里迢迢把她們送到我們博陵崔氏,那就是生死都是我們的人。她們高興不高興。傷心不傷心一點也不重要。對她們的家族來說,她們只是用來與我博陵崔氏交好的一個棋子。棋子嘛,不聽話可以換一個。”
崔子映再度怔怔點頭。
崔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她,輕聲又道:“生逢亂世,世間女子大多都是如此,不過映兒你不同,映兒你有一個了不起的哥哥,他自會為你打算好一切。”
見到崔子映羞澀低頭,崔老夫人呵呵樂著,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鼓躁聲。
崔老夫人眉頭一皺,問道:“何事?”
一個護衛匆匆走來,他向崔老夫人行了一禮,說道:“稟老夫人,月姑娘帶著幾位姑娘想見老夫人,因為幾位姑娘神色不對,下人攔住了她們。”
因為崔子映提起過,崔老夫人一聽便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耐地蹙起了眉,冷聲說道:“攔得好!”轉眼,崔老夫人又輕哼一聲,說道:“子月越來越不像話了,難道在這個這個節骨眼上,她還想幫著外人來討伐她堂兄不成?”
說到這裡,崔老夫人命令道:“讓她們都散了,便說老身睡著了。”
外面的護衛朗應了一聲,大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功夫,外面的喧譁聲便漸漸平復。
等外面安靜了後,崔老夫人又轉頭看向崔子映,說道:“映兒你看,這世上真正心疼你哥哥的人也就那麼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