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
何管家向老夫人彙報今日收糧租情況,“今日收租共計六十三戶,共收糧食三百五十二石。”
老夫人沉思道,“今日虎兒辛苦了,明天還要收糧租,今夜好好休息。不過我覺得這個數字好像不對。這些佃戶今年的收成普遍較好,為什麼我聽著這數字好像比往年少了很多?”
“母親,是這樣的。虎兒擅自作主,將每戶鈿戶今年的糧租都減了一成,而且以後每年都按這個收,碰到收成不好的年份,再減一成。”
老夫人聽到這句話,猶如聽到了晴天霹靂,她怒氣衝衝地道:“虎兒,我的虎兒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我們王家幾百年的基業就要毀在你的手裡了,罪孽啊罪孽……。”
王老虎知道母親在心痛什麼,王家世代以來靠土地吃飯,這土地上的糧租就是王家數之不盡的財富,現在好端端地將糧租減少一成,這一年算下來要減少多少糧食啊。
“母親,你有沒有去過這些佃戶的家?這些佃戶日夜辛勞,卻過著牛馬不如的生活,屋裡家徒四壁,我實在不忍心,看他們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虎兒,你能體量他們,這是好事,但你能不能體量體量我,體量體量王家。這是我們王家祖輩留下來的基業,世世代代都這樣收,而且你看別人,他們有些比我們收的還多,這些窮鬼哪個敢說個不字?他們若有本事就自己能耐去!”
“人生下本是平等的,他們現在是沒有本事,並不代表以後也是這樣,他們沒有土地,所以只能靠租土地過生活,而我們又以這麼高的租來剝奪他們的糧食,他們每天都在吃什麼?我們每年少收一成糧食,我們不會少,而對於他們卻是一月甚至是二個月的糧食,這些糧食可以給孩子足夠的營養,可以給婦儒和老人不再因沒有糧食而以薄稀飯充飢!”
“虎兒,你什麼時候替窮鬼想的這麼多?他們不需要你如此可憐他們,他們天生就是賤骨頭的命,這少吃一餐和多吃一餐,又沒什麼大不了。你看,我們王府,現在上下人口這麼多,都要吃飯。你這平白無故地少收一成,這王家糧食的缺口就會越來越大!”
“母親,這少收一成糧食,對於我們王家實則少不了多少。王家每年的糧食都有多餘,而且有時每餐剩下的飯,可以餵養一個養豬場的豬還有多餘。有時我們只要省一些,再省一些,浪費的少些,這王家糧食只會更多,不會變少。”
“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不同意!平白無故少收這麼多,我們又不是慈善家,這天下的勞苦百姓,我們管不過來,也管不了。”
“可是我已經開口了,母親你說怎麼辦?”
“怎麼辦?明天再收,定要將少收的部分補齊。”
“那就是說我說的話不管用?母親,我連一個自主決定的權力都沒有,我怎麼再面對我的部下,我將來還怎麼做事?”見老夫人還有些猶豫,王老虎道,“母親,請放心,你寬寬心,這些缺餘的部分,我自會補上的。”
“你怎麼補啊?靠你這張嘴巴?虎兒,你什麼時候開始,這樣誇誇其談,以前你可是雷厲風行的。”
“母親,那我問你一句,你老實回答我,你是喜歡以前的虎兒還是現在的虎兒?”
這一問卻把老夫人給問住了,也問到了老夫人的心底裡,這兩個如此分明的王老虎,老夫人究竟喜歡哪個更多一點呢?老夫人心裡明白!但是……她更希望有些事還是由以前的王老虎來做。
“我們大明朝經商的地位一直比較低,又有眾多的苛捐雜稅,很多小商小販因此也是勉強度日。我王老虎要在這大明中做一個不一樣的商人。母親,過不了多久,我們王家的財富就會多的讓你不相信。”
這點老夫人是相信的,單就婉春坊和卞依坊的生意,現在一年的收入已經是以前王家幾年的收入了。
“可是,這糧租按以前的不是更好嗎?他們又不會有什麼疑義,也不會造反。”
“是沒問題,但是虎兒覺得我們家的佃戶就應該和別人家的不一樣,我要讓他們一起富起來,所謂先富帶動後富,最後一起走向富裕。”
“好吧,就依了你!我老了,以後這王家就全靠你了。”
“老夫人。”何管家道,“還有一事,我想應該讓老夫人您知曉。”
“何管家,還有什麼事,請直說。”
“就是那李才頭的糧租?”
“他家糧租怎麼了?就按公子說的辦了。”
“是,是按公子說的辦,可是公子說,從今年開始,這李才頭家的糧租就不收了。所以……”
“啊”老夫人一陣鄂然,“這,怎麼回事?虎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這糧租怎麼能全部免去呢?”
“虎兒覺得心裡愧疚,故而將不再收取李才頭家糧租。”
“你是因為去年的事?”
“正是。”
“去年的事已經了結了,那件事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