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顏新儂的面,她痛哭流涕。
“義父,我恨他!”顧輕舟哭道,“他走了,他明知道我一無所有,他把我丟在這裡!
他知道我不會真的跟別人結婚,他知道我永遠無法變心去愛別的人。他篤定了,吃定了我,卻把我丟在這裡受孤獨!
我可以為了他不忠不孝,只需要他給我一個謊言,讓我能明面上安慰自己。偏偏他不肯。
他要我原諒他,哪怕是他毀了我的一切,我也要原諒他!他想要我的虔誠,剝開了皮肉,赤,裸,裸的把心給他!
他可以娶了程渝,將來統一江南江北,實現他的理想。可他不這麼做,他就是要逼死我!”
顧輕舟哭得厲害,言語不清。
她的話,顏新儂只聽懂了三成。
在這三成裡,他也明白了顧輕舟的意思。
司行霈殺了顧輕舟的親人,他要做的不是哄她,求她原諒,而是等待她一步步放棄仇恨,放棄原則。
他先這麼做了。
他放棄了自己的籌劃。他為了顧輕舟,他說不娶程渝,他就絕不會去做。
任何難題在司行霈面前,都能迎刃而解。
在司行霈的世界裡,沒有“不得已”這三個字。
他不會娶了程渝,再假惺惺告訴顧輕舟說,他當初有多麼“不得已”。他只會告訴顧輕舟,給她的承諾,他再苦再難也能做到。
他用行動告訴顧輕舟,她才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義父,我真的很迷茫。”顧輕舟哭道,“他要是死了,我反而能堅定自己一輩子為他守著,成全了我對他的忠貞;又能報了師父和乳孃的仇,報答他們十幾年的養育之情。亦或者我死了,就什麼都顧不上了。”
顧輕舟覺得,她與司行霈之間,似乎只有死亡這條路可以走。
顏新儂大驚:“輕舟,你別太過於悲觀!”
良久之後,顧輕舟的情緒才平復。
從顏家離開之後,她專門去了趟百貨公司。
顧輕舟買了很多雪茄回來。
司慕不許她用他的,故而她買回來。
一根根的點燃,屋子裡全是雪茄的氣息。
她沒有再哭,只是沉思著。
她半睡半醒間,似乎陷入了某個夢魘裡。
與司行霈的點點滴滴,都浮上了心頭。
往事一幀幀在眼前回放,他的無賴與笑容,近在咫尺。
顧輕舟哭著醒了。
遠在昆明的司行霈,正在與程稚鴻演練一部新的大炮。
這種大炮,是程稚鴻高價從德國買回來的,可惜他身邊的人不會用,而德國跟過來的工程師,心高氣傲,似乎想要敲詐。
程稚鴻不缺錢,卻獨獨不喜別人在他面前擺譜。
結果,司行霈道:“這種大炮,別說使用了,就是拆了我都能給你重新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