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白鹿是每年皇家秋獵的一個彩頭,獵場內每日都會放出一匹雄性白鹿在林子深處。白鹿體健壯,性膽尤怯,見影則奔,不易捕捉。幾名皇子怎麼會放棄這表現的大好機會,躍躍欲試,三五成群離開主隊,改道策馬而去。
洛黎老老實實的跟著祁皇這一隊,現在人散開了,這隊除了虎嘯營的親衛以外,還有江月承和幾位老臣。待祁皇射了幾隻野兔後,洛黎算明白了這幾個老臣跟來的作用——溜鬚拍馬。
她跟在一群人後面心不在焉,溜達著竟出了林子,到了草場,突然前面幾個老傢伙又爆發出一陣稱讚,洛黎撇過去瞅了一眼,江月承射下來一隻剛抓起野兔的老鷹,老鷹飛的不高,爪子上的兔子也隨著老鷹一起跌入草地上,不一會兒侍衛將鷹和兔子都拎回來。
洛黎湊上前也拍了一句:“沒想到江公子百步穿楊,直入鷹眼,真是厲害。”
江月承不經意地低頭偏向別處,低聲道:“聖上才是例無虛發。”
菀城臨水,當地人的方言柔柔懦懦,江月承和她四師兄一樣,說話帶點口音,白淨的公子又有些嬌柔,剛剛那一句更甚,如小娘子一般嬌羞。
這神情,這聲音,洛黎頭皮一緊,心中默唸了幾句“非禮勿視”,跑遠了。
她本是想去和這個江月承套套近乎,可這人似乎一和她碰上就有些不對勁。
祁皇賞了八顆金珠,然後策馬揚鞭,疾馳拐回林子,他們一行人也緊忙追上。
邊走邊獵,洛黎沒想到祁皇身體這麼好,她都有些乏了卻不見祁皇大氣喘一口。一行人到了林子深處,此處皆是粗壯的大樹和鬱鬱蔥蔥的灌木,視野不好,隨行護衛警惕起來。
周圍除了蟲鳥的叫聲,聽不到其他。他們一隊人獵了不少野物,洛黎馬袋裡還掛著三隻兔子。突然整隊人停下,祁皇右手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一群人屏住呼吸順著祁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的草叢裡支著兩隻碩大的鹿角,白鹿的身子在這一片油綠中極為突出。
洛黎是第一次見到白鹿,又是這麼近的距離,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鹿那雙明亮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它的脖子優美的彎下去吃著草,還不知道馬上來臨的一場肅殺。洛黎見祁皇大弓已經拉開,她突然有些害怕看到白鹿死去,緊張的閉上眼睛。
聽到弓弦重重的一彈,遠處爆發出一陣歡呼。洛黎睜開眼,看到隨行大臣臉上尷尬的模樣,她又瞧向剛剛白鹿那處,它側躺著,脖頸上插著一根藍色的箭,腿還在一抽一抽的,似乎想站起來。
祁皇帶人向那個方向飛馳而去,還有一段距離時,祁皇停下,洛黎看到一群人正在圍著睿王歡呼,睿王在中間也很開心。隨行的大臣本想提醒一下,卻讓祁皇攔住。洛黎心道不妙,卻也不敢妄動。
那幾人可能是開心過頭了,一開始的歡呼躍雀,到最後變成了口無遮攔。
有人道:“還是我們睿王殿下最厲害,幾位皇子中最像當年的陛下。”
“是啊,我們祁國就需要像睿王這樣將士,那個靖王弄了個臭書生塞到陛下宮殿裡,真是噁心。”
馬上的睿王聽到這話臉色一沉,呵斥道:“振男,休得胡言亂語。”
旁邊另一位武將也插了一句:“我看郭兄沒有胡言亂語,這種行不正的書生最誤國。”
前面這群人如今是大難當頭不自知,紛紛加入逞口舌之快,睿王雖呵斥,卻也不起作用。一小會兒下來,洛黎聽出來幾人似乎是在炮轟江月承,她側目看過去,卻不見江月承臉上有半分半毫的不悅或是其他神色,不得不讓洛黎刮目相看。
這傻書生見她看到他和祁皇拉手時還躲躲閃閃,如今這汙言穢語說的她都要聽不下去了,怎麼還能如此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