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新進畫師,的確是目中無人了些。
於騫起身,拂袖而去。
洛黎像個沒事的人兒似的,拋下一句“待我回去取畫具……”就飄飄然走了。
洛黎回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袍,取了一頂斗笠,簡單收拾了下東西就出去了。
紀筍已經揹著畫箱在外等她了,他瞧她這身打扮,不由得一笑。
洛黎迎上去說:“今早去山上打探過了,有處地方不錯,既能看到洛水又可遠眺燕陽。”
“那勞煩洛堂主帶路。”紀筍不管在人前還是人後,對洛黎一直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這一點讓洛黎很欣賞。
洛黎帶著他往今早練劍的空地尋去,路上有些泥濘,洛黎絲毫沒慢下腳步,紀筍也一直跟著她快步前行,走到一半處,紀筍突然停住。
洛黎回頭看他,“紀畫師累了?”
紀筍面色凝重,“有人。”
洛黎揮揮手,蠻不在意地說:“這大山之內哪能沒人,走吧,快到了。”她轉身繼續趕路。
走了沒幾步,忽而聽到不遠處幾聲悶響,又恢復寧靜。
洛黎嘴角一揚,繼續往山上走。
紀筍明白了什麼,跟著她繼續趕路。
兩人到了視野開闊的空地處,昨日下完雨後空氣清新,清透。站在此處,遠可遙望到一片城池,一條寬寬的青色帶子從那片城池中穿過,劃到嵩明山腳下。
洛黎找了塊陰涼,快速布好畫具,開始勾勒。紀筍不著急,站在她旁邊仔細觀看,洛黎回頭瞅他,“我邀你來是為了看你作畫,怎的現在反了?”
“在下跟著洛堂主來,自然是為了提升畫技,觀摩觀摩。”
“我聽聞你筆法特殊,難不成你還藏著掖著不成?”
紀筍笑而不言,取出畫具,找了一處不遠的石頭,磨蹭了一會,才開始作畫。洛黎一瞧他手上的畫筆,三隻?她悄咪咪的溜到他身邊,盯著。
紀筍一手夾著三隻畫筆,一同下筆,寥寥幾筆,一座蒼勁的山峰已經有型,接著他取下一隻,用那手上的兩隻又是幾筆,洛水已經繪好。
洛黎哪裡瞧過這路數,她仔細盯著,畫筆在紀筍寬大的手下盡情發揮,蒼勁有力。
的確有趣!
紀筍抬頭,見洛黎一臉興奮,溫文爾雅地說:“紀筍見過洛堂主作畫,也是極快的,想必洛畫師也經常出來採風。”
“是,我師父說過,天下山水,若想胸有成竹,心容天下,必要登千座山,行萬里路。”
“哦?在下可還記得,洛堂主說自己的畫技是自成一派,敢問師承何人?”紀筍揶揄道。
“畫技自成一派,不假,師父只是帶我出遊而已。”
紀筍見她不願多說,也就沒追問下去,自己又取出一張新的小圖,勾勒著。
“那你呢?你這路數我還是頭一次見。怎麼練出來的?”
“我?”紀筍背對著她苦笑,幽綠色的眸光中溢滿哀傷,“我這畫技,是讓人逼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