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黎回到蘭苑後,讓裴英在門外候著。她自己跑去書房,把袖子往上一綰,小手一揮,娟娟小字,洋洋灑灑,一盞茶的功夫,將寫的密密麻麻的紙條送給了裴英。
“裴大人,這上面都是小女所需日常用品和作畫工具,勞煩大人準備了。”杏眼眯成了一條縫,滿臉笑意地對著裴英說。
裴英展開單子,眉頭一緊,這單說作畫的東西就沒有一件是便宜的,光宣紙就列了好幾列!輕似蟬翼白如雪的徽宣,洛黎就就要了好十丈,更不用說鎮紙石了,她直接點名要了南域才有的藍田鎮紙玉,甚至還要了十多把梨木雕花的空扇面。
俗話說得好,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想讓姑奶奶我為你辦事,你就得掂量下你身上的錢袋夠不夠分量。
沐王看到這張單子的時候,只能深深的扶額,不過還是準了這些要求,讓裴英交給了李管家。
李管家本名李梓,是位跟著沐王的老人。他是看著沐王長大的,當年白宗派人接走沐王,他隨著沐王一同去了白宗,一住就是十多年。如今他年事已高,沐王敬他,只讓他管管賬目,而他兒子李善在王府幫忙打點家務。
李管家看到這張單子的時候,則是眉頭一皺,荷包一緊,雖然銀子不是他的,但是這些開銷也會影響王府的其他用度,最後也是無奈的把事情交給李善去辦了。
當夜,夏夜無風,雲遮月。
洛黎早早地打發了園沁,去書房裡寫了一封信,拿漿糊封好,收入懷中。她瞧著夜色深了,便縱身一躍,飛到了房簷上,悄無聲息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洛黎的輕功再合適不過了。她環視四周,發現並無異常,隨即迅速一躍,跳到遠處的房頂上,徹底與黑夜融為一體。
蘭苑外不遠處的暗處裡,清冷的聲音傳來,“跟去看看,不要打擾她。”
黑暗中的一道影子點了點頭,遁入黑暗,不見了。
洛黎武功很差勁,畢竟修煉得晚,自己也不上心。雖然師父逼著她硬學了一些保命的功夫,但也只學來了些花拳繡腿。她的輕功的本事,卻是透過實戰練出來的。
她在青鸞峰裡是出了名的惹事精,不是去丹房偷偷丹藥,就是去後山搗亂,逼得山莊裡的師叔們下了死命令,讓她那些師兄師姐們能把她帶出山就把她帶出山,名曰帶她歷練,實則就是為了避她。而那些師兄師姐們當然喜歡這份美差,大好的機會可以下山遊玩,都爭著搶著帶洛黎出去,但是他們各個都是輕功了得,每次出去洛黎都要拖後腿。她這麼好強,自然不甘心,故此,她求著大師兄教她,花了一年的功夫才將這輕功修煉的爐火純青。
她師父從南域回來的時候,見她有此長進,十分欣喜。也因為這件事,大師兄還得了師父從南域帶回來的一把靈劍。
師父經常告誡她,女孩子,打不過就跑,不丟人。
後來經歷的一些事,她才體會到師父逼著她學,是為了讓她保命。
她以前不懂,平日裡都有師兄師姐護著,自然輪不到她去為誰強出頭。
如今自己一人在燕陽,她那些搬不上臺面的功夫,著實讓她著急。
洛黎一邊施展輕功,一邊走神想到以前那些青鸞峰的舊事。
她是想青鸞峰了,這次走了一年有餘,大師兄的孩兒也能走路了吧,二師兄的丹藥也一定積攢了很多了,四師兄的肯定新添置了很多皮相……
她沒有夜行衣,如今只得穿著一身綠蘿紗裙在黑夜裡穿梭。她嫌紗衣兜風,走到半路實在受不了了,拿帶子把胳膊的袖子束縛起來。沐王給她準備的衣物,也都是一些女兒家的紗裙。她鮮少穿這些女兒家的衣物,之前在青鸞峰,她只有山莊的派發衣物,山莊莊規森嚴,不許弟子穿金戴銀,更不許穿山莊派發之外的衣服。
多年的習慣已經養成,如今穿上這不倫不類的衣服,不但她身上覺得礙事,心裡也有些彆扭。
又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她便到了城西別院附近。
這是師父給她置辦的院落,不大,就三間廂房一處正廳,位置也比較偏僻。從外面看,這個小院子和巷子裡其他的院落一樣普通,但是進去就不一樣了,地磚、木樑等都是很好的材質,師父一直都是一個講究的人,院子裡的小花園自然也是佈置的精巧別緻。
遠遠地,她瞧到院落裡燈籠還亮著,洛黎嘴角一揚,加快了步伐。
院內已經有一個小人出來迎接她了。
洛黎落至院中,小人速度極快,跑過一把抱緊她的腰。
“洛黎!”小阿奴緊緊地抱住她,真的是緊緊地,摟地洛黎都快喘不上氣了。
“小阿奴,有沒有想我?”洛黎拍了拍他的腦袋,小阿奴已經快長到她肩的位置了,過不了兩年,估計就會比她高了吧。
“你可是回來了!這麼多天去哪了?有沒有受傷?”小阿奴聲音顫抖的用蠻語問她。
洛黎有些自責,她不知道小阿奴竟如此擔心,上次小白找到她的時候,她以為師父已經將事情告訴給了小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