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夜的這句話像是一記拳頭一般，直接擊中了沐淺淺心底最柔軟的地方，她就這麼看著顧沉夜，很長很長的一眼，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長。
最終，沐淺淺用一種很平的聲音，就如同之前他們住在一起週末早起打招呼時那種平淡的聲音說道：“我還要繼續看，你也一起吧。”
顧沉夜低頭悶悶的笑了一聲，輕道：“好。”
普拉多美術館裡，沐淺淺一步一步的挪動著，一幅畫接著一幅畫這麼看。
顧沉夜就像是剛才那樣不遠不近的跟著，有時候因為他和沐淺淺的喜好不同，兩個人會分別駐足在不同的畫作之前，停留的時間長短也不一樣。
沐淺淺不會和顧沉夜討論畫作背後的故事，顧沉夜也不會賣弄一般的去主動替沐淺淺講解。
只是，當兩個人欣賞畫作時間不同，離開各自欣賞的畫作之後，沐淺淺會和顧沉夜交流一些各自的見解，但不會爭辯，也不會對對方所欣賞的事物去反駁或者評論什麼。
沐淺淺自己很喜歡這種方式，比起宋君承那天在大英博物館什麼都要說兩句，儘管宋君承很注意他自己的語言和方式，也很注意他自己說話的時間長短，儘量的想要表達清楚又不去打擾沐淺淺，但兩個人還是不一樣的。
顧沉夜很顯然，會更尊重也更懂沐淺淺。
準備離開普拉多美術館的時候，顧沉夜和沐淺淺兩個一起並肩朝外走去。
中途，沐淺淺問顧沉夜，“看畫的時候，你怎麼都不說話？”
“說什麼？”顧沉夜笑著反問了一句。
沐淺淺微微偏頭，“以你對‘宮娥’的瞭解，對於其他畫作，肯定會有自己的欣賞方向在，你怎麼不說？”
“那我也覺得，以你對委拉斯貴茲的瞭解，你對其他的畫作肯定也有自己的偏好。”顧沉夜聲音悠然，“每個人對藝術品的見解都不一樣，所欣賞的點也不一樣，而這些方向根本就不會分出來個高低對錯。甚至，有些東西，你也不必去了解它背後的故事，它所創作的背景，單單的，只要你覺得它好看，你喜歡，那你就算是看上一天一夜，也沒有什麼問題。”
顧沉夜還沒說出來的是，如果因為你看藝術品，你自己並不算是喜歡，只是為了迎合而去了解的話，說出來的話，最多隻是稱之為賣弄罷了！
但這個世界賣弄的人太多，不管是因為曲意逢迎，亦或者是因為想要展示自己，都是個人的事情，沒有必要去評價什麼。
不過，按照顧沉夜現在這個階層，他倒不是說所謂的‘尊重’這些曲意逢迎的人，只是他覺得，你為了這種事兒去說一個人賣弄什麼的，費勁兒！
不可否認，這個世界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人是會分階層的。
一句通俗用在網路上的流行語叫‘貧窮限制了你的想象力’，還真的是！
一路出了普拉多美術館，外面的天色已經擦黑。
華燈初上的馬德里，街邊洋溢的薩克斯風，還有那些正在收拾攤位的野生畫家，構成了一副風情交錯的異國情調。
舉目望去，幾乎沒有看到什麼華人的蹤影，完全的都是金髮碧眼，或者棕發棕眸的外國人。
這種氣息雖然陌生，但也卻讓人覺得格外自由。
顧沉夜因為早上是跟著沐淺淺和沐楚楚出來的，也知道這兩個人算是做了個‘分開旅行’，所以這會兒，他也沒多問沐淺淺接下來有什麼安排，而是等著沐淺淺做決定。
沐淺淺一出普拉多美術館的門就想著要給沐楚楚打電話了，不過她看了顧沉夜一眼之後，心中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沐楚楚去說，還有一點，其實她更怕沐楚楚看到顧沉夜來了之後，輕則兩個人吵一架，重則，沐楚楚指不定直接就帶著她走人了，也不會去管顧沉夜的。
不過，該打電話還是要打的。
沐淺淺對顧沉夜說道：“那個，我給我姐打個電話，看看她在哪兒，如果她不同意的話，那晚飯就各自解決吧。”
顧沉夜還沒來得及說話……
“我怎麼會不同意啊，難得顧少這麼大老遠的都趕過來了，請我們吃頓好的，總是應該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沐楚楚已經來到了普拉多美術館外面。
沐淺淺聽到沐楚楚的聲音，有些緊張的上前先是拉了沐楚楚一下，然後示意她到邊上來一下。
沐楚楚多少有些嫌棄沐淺淺這麼沒出息的模樣，她橫了沐淺淺一眼之後，到底還是跟著她過去了。
“姐……”
沐淺淺剛說了一個字！
“幹什麼？替顧沉夜求情嗎？”沐楚楚沒好氣的說道：“他什麼時候過來的？為什麼跟著你的時候你就沒給我打個電話！”
“……”沐淺淺多少有些無言以對。
沐楚楚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她心裡也明白，儘管她再不願意，顧沉夜已經來到了西班牙是不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