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不遠處武松長髮飛揚,濃眉聳立,雙目兇光大熾,殺意澎湃,有若兇獸,他虎吼一聲,雙腿一夾,縱馬朝烏雲般衝撞而來的黃巾鐵騎迎面急速衝去。那些黃巾鐵騎見得他衝來,無數支長槍大刀密密匝匝如林刺殺而出,武松又是一聲虎吼,雙刀左右同時重重揮舞,那刺來的長槍大刀頓時被鋒利鑌鐵雪花刀斬為兩截,就算未曾斬斷的亦被盪開一旁。
“好神力,好刀!……”眾黃巾都傻眼了。
趁得這斬斷刀槍之間隙,武松雙刀又是橫劈左右,刀芒猶如雪色匹練一般,璀璨閃亮,潔白凝雪,只是刀芒所過之處卻是無不帶起一片血瀑,慘叫聲頓時接連響起,數個頭顱沖天飛起。一時間鑌鐵雪花刀上下翻飛,四面飛舞,猶如雪練當空舞,直殺得對面哭爹喊娘,慘叫不已,殘肢斷臂與血水漫天飛。
在殘肢斷臂之間,在漫天血水之間,那武松縱意揮舞,肆意斬殺,凜凜然猶如殺神下凡,赫赫然如同兇獸現世。他如虎咆哮:“見我步軍好欺負不成?不來鬥將,卻來衝陣!殺!殺!殺!……”每一聲殺聲起,必有一刀斬下;每一刀斬下,必有血水濺起;每一道血水濺起,必有一聲慘叫。
“哈哈……武松兄弟!軍師算個正著,這些個賊子被撥挑個火躁,想拿咱步軍出氣。哈哈,看他們出氣,還是灑家出氣……”不遠處,魯智深也在放聲大笑,吼叫如雷,吼笑間,鑌鐵禪杖掄得呼呼風響,掄到處莫不甲碎槍斷,骨斷腦碎。
如此情況下,從天空中往下望去,兩軍交戰,就猶如一卷滾滾濁黃海浪,奔騰衝蕩,卻撞著了一面黑色的岩石堤壩,壩首屹立兩塊頑石。濁浪激盪,席捲一切,可是堤壩亦是固若金湯,紋絲不動,更何況那壩首頑石,堅如頑鐵,硬比金剛。
好一場大戰,一方廝殺多年,流竄南北,剽悍驍勇,一方軍紀嚴明,甲堅槍利,忠義做魂。長槍與大刀鏗鏘飛舞,弓弩與投槍呼嘯飛掠,沉悶的喊殺與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顫抖,直殺得天昏地暗,直殺得日月無光。
“武松兄弟,咱是不是得撤了?”魯智深渾身上下盡染鮮血,他“砰”的一聲又擊碎一個黃巾騎兵的天靈蓋。
“是得撤了,我等麾下硬撼騎兵……啊……不是辦法,……兒郎死傷太重……”武松一邊廝殺,一邊朝魯智深嘶吼著回話。
“撤!……有序撤!”魯智深大聲下令。
“撤!……有序撤!”營中副將、軍侯也依次大吼起來。
黑色堤壩於是緩緩向戰場後側退去,不急不躁,井然有序,邊退邊廝殺。
“官軍頂不住了,頂不住了……”陣後觀戰的黃巾將佐們見到黑色堤壩退去,濁黃海浪終於拍堤成功,不由得各個興奮嚷嚷起來。
“大帥,再添些人馬!吃了這夥官軍!”那高顴骨裹白巾的杜遠一舔舌頭,也興奮地嘶叫起來,揮舞大刀躍躍欲試。
“大帥,小心伏兵!……”廖化也急急提醒。
“知曉!”渠帥梁仲寧和張伯一樣,都是多年廝殺經驗豐富屍山血海裡闖蕩的老兵油子,不單勇武,更有老兵油子特有的精明。他裂嘴森然大笑,振臂揮手,吼道:“黃天在上,黃巾勇士們,給我衝,斬殺了這夥官軍。……記住,官軍若逃,不要追趕。……殺!”
“殺!”霎時間,剩下萬餘所有出了城池的黃巾軍俱吼叫起來,不論騎兵,還是步軍,不論士卒,還是將佐,俱揮舞著刀槍往前奔去。官軍撤退,敵弱我強,敵寡我眾,正是殺人立功之時,傻子才不衝。
霎時間,地面微微顫抖,前面濁浪衝蕩,後面濁浪追趕,後浪推前浪,整個戰場呼聲震天,喊殺成片。
方這時,地面顫抖更甚了,對面官軍黑色步軍緩緩退卻,卻原來只是為開得一個口子,這口子外,雷霆悶響,轟轟隆隆,一片炫黑洪流滾滾而來。那洪流原來是鐵甲騎兵,人數不多,只有數百,但這數百騎士俱著黑甲黑盔,人披鎧只露雙眼;胯下駿馬亦著黑甲,馬披鎧只露四蹄。前頭一強壯士卒高舉玄黑號旗,旗書:“護衛軍馬軍第三營”。旗下一將身披連環烏金重甲,下胯踏雪烏騅寶馬,高舉烏龍雙鐵鞭,高聲吼道:“殺!……”
身後兩員副將一個高舉棗木槊,一個揮舞三尖兩刃刀,也是高喊:“殺!……”
殺聲起!殺聲中,黑色激流如同懸空傾瀉,席捲衝蕩,咆哮著衝進大海。激盪的濁黃海潮與咆哮的黑色激流撞個滿懷,霎時,排山倒海,天崩地裂,地動山搖。
“鐵騎……官軍是重甲鐵騎……”無數倉惶尖銳的嘶叫聲紛亂響起。
“才知道呀!哈哈……”重甲營正將呼延灼放聲大笑,重盔下雜色長髯隨風飄揚,他高舉著烏龍雙鐵鞭如猛虎般撲進了黃巾騎兵群。哪裡管得了防禦,兩支鐵鞭如同兩條翻騰的烏龍,呼嘯著往面前的騎兵身軀頭顱砸去,砸中頭顱者,頭顱莫不是如西瓜般破碎飛濺;砸中身軀者,身軀莫不是如割稻般腰桿斷折。左邊副將韓滔棗木槊四下刺扎,猶如吐信蟒蛇;右邊副將彭玘三尖兩刃刀四方揮舞,好似怒吼蛟龍;兩人護衛左右,亦是收割麥芒,斬殺無數。
“啊……啊……”無數淒厲的嘶喊聲漫天響起。
精銳的重甲鐵騎緊緊跟隨著三員大將衝撞進黃巾賊群中,無數的長槍藉著馬勢捅出,勢不可當。黑色的激流已是吞噬著濁黃海潮,海浪洶湧,激流如怒,吞噬,吞噬。
黃巾騎兵撞著即墜,刺著即亡,有如紙糊,摧枯拉朽,哪裡抵擋得住,許多膽弱者已是惶恐萬分,尖叫哭泣者轉身向後逃跑,黃巾隊伍已是混亂起來了,死亡者血流成河,屍橫遍野;餘生者四下逃竄,慘叫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