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元禮故意在天橋樓梯口的轉彎處等待著那個跌跌撞撞趕來的獨臂死靈。
“你,中國人。”
鄭元禮覺得和這個死靈說話是再合適不過的了,原因很簡單,他們的緣分從死靈生前就有了。雖然,那個死靈的聲音聽起來在靈識間像是玻璃摩擦一樣刺耳而尖銳難聽。
鄭元禮點了點頭,沒有對他講話。
死靈意識到眼前這個中國男子是這些天來,第一個可以聽到他說話的。
除去這個男子,這個通道中的死靈們都是執著於自己的念想,活人們根本看不到他。
看到了第一個能過見到他的人,獨臂的死靈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我想回家,幫幫…我。”
鄭元禮又點了點頭。
“這些天…我無論如何也無法離開這個通道。求求你幫幫我。”
其實原因很簡單,這個死靈沒有任何憑依的東西,他又是枉死,屍身的一部分被炸成肉沫四散在這個空間之內。所以,自然他離不開這個封閉的過街天橋。
鄭元禮把自己的血塗在了唇上,低誦幾句,才開了口。
一般人說話是聲波的震動,入的是耳朵。但是,死靈並沒有有肉耳,只有靈識,鄭元禮的天眼通只是開啟靈識能夠看到死靈不代表能夠與之溝通。
“你走不出去是覺得死得冤屈,難以去往來世,我可以幫你解脫。”
“你是…牧師嗎?”
“不是的,我想你走不出去的一部分原因是不甘心兇手還逍遙法外吧。”
死靈垂下了頭。
“這些天,你一定注意到了什麼人,什麼特別的人。你一眼就能看出,他和你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恩,我見到…過兩個愛爾蘭人。就像…你們中國人能夠輕易的分辨清楚中國人和…韓國人的區別,我也能…輕易從人群中分辨出愛爾蘭人…和英格蘭人。那兩個愛爾蘭人來的這裡,我看到…他們的時候就知道他們與我的死亡有著脫不開的關係。不瞞你說,自從我失去了…我的手臂,我總覺得好像有了很強的直覺,我似乎能聽到每個人心中所思…所想…的殷切期盼。當時,我看到人來人往的人們各自停下腳步祈禱著上帝與救贖的時候。我只從他們的心中聽到了獨立和自主兩個單詞。”
死靈的話語刺耳而時斷時續。
“能形容一下他們的外貌嗎?”
“兩個都是男人,都是三十歲上下的年紀。一個留著山羊鬍子有著啤酒肚子是個光頭,另一個人瘦高個子身上帶著刺青。我猜他們一定是骯髒卑鄙的愛爾蘭痞子,他們來到首都的目的單純的就是為了惹事生非。那兩個下賤的愛爾蘭人和我的死脫不開干係。”
說道這裡時,死靈突然間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話語也不再停頓。
鄭元禮心想這樣的形象倒是頗為朋克,與其說是為了表達什麼政治目的的恐怖分子,倒是更像死亡搖滾的樂手。
鄭元禮倒是不懷疑死靈能夠聆聽到與兇手在他面前的殷切祈禱,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比起鄭元禮僅僅只是送了一箇中國結還被這位死靈拒絕了的關係,殺死了他的人和他的緣分更為深刻。縱然彼此不知道,這份緣分也在冥冥之中,彼此牽絆著,作為陰陽之中的陰的部分存在。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他們似乎沒有別的什麼了。怎麼樣,可以斷定這些愛爾蘭的畜生,就是殺死我的兇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