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麗娜提問之後,不但是她父母,就連易城也疑惑地望向了孫延,想要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前天我一進屋就覺得不對勁。屋裡不比外面,若真有鬼魅作祟,陰氣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消散乾淨,而且你弟弟身上也沒有半點邪氣——這是第一。”
孫延這話是對曹麗娜說的,隨後他一指牆上的血跡接道:“第二,這些符號根本就不是人血所畫。”
“還有第三,”孫延轉向易城,“你給那孩子用去穢符簡直就是驢唇不對馬嘴,因此我斷定這十有八九是個圈套,便接連兩夜在此守候。果然,你為了能順利拿到錢,仍派這人半夜出來弄鬼,我就趁機跟到了他的住處。此人一看事情敗露,也就答應站出來戳穿你的騙局。”
有些話孫延當然不會明說,比如他早就用神念看到了牆裡的偶人,那上面沒有半分陰靈邪氣,根本就是個玩具;還有孫延是派錦玥去跟蹤的矮個男,找到了他的住處,弄清楚了他們的計劃,包括此刻,也是孫延幫著錦玥佔了這人的身體,提前安排他過來的。
“這麼說,剛剛那些和尚做的法事也是假的?”曹麗娜有些反應不過來,想象不到世上還有這麼詭詐的騙局。
孫延笑著走到桌子前面,拿起僧人丟下的香爐聞了聞,不忘略頻寬人心地說道:“你們是善良正派的好人家,自然不知道江湖上的這些鬼蜮伎倆,他們哪裡是什麼僧人。這種事情,參與的人越多越容易敗露,所以真正知道內情的,只有易大師、趙大夫,和這個裝鬼嚇人的。”
孫延看了看易城,又把目光落回香爐上繼續道:“他們挑選目標、埋下偶人、治病裝鬼,這些都不能假手他人,然而到了最後表演驅鬼這一步時,就無所謂了。易大師會在你們同意做法事之後,臨時從草原或者沙漠上找來幾個人,教他們幾手把戲,再裝扮成西僧來給你們表演。由於語言不通,這些人還以為自己真的是來變戲法的,這樣既不容易露餡,更不會洩密。”
“我說的對吧易大師?”孫延端著香爐走到易城面前,“這個立地蓮開是用硫磺末拌進土裡蒸熟的,吊著銅錢的絲線先在滷水裡浸泡過,而那仙人指路,乃為藍礬一類的顏料所畫,顯形隱形都隨人意。”
“你吩咐和尚,讓他拿著畫走到仙人右手正好對準牆上的血跡時就停下,然後利用背對大家的機會塗抹一番,等他轉過身來,剛顯形出來的左手便正好指向血跡上方的埋伏處……這也真說得上是構思精巧了。就是那個鏡子照鬼的手法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易大師,能否來個科學大揭秘啊?”
聽了孫延這番話,曹家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望著易城,而易城則是滿面震撼,半晌之後才長出一口氣,緩緩對孫延點頭道:“真是後生可畏。這事我認栽了,你打算怎麼辦?”
孫延早就想好了。這種經年累月的佈局,巧妙的連環套,與勒索馮掌櫃的手法異曲同工,所以孫延懷疑這也是劉琪他們組織所為。
為避免麻煩,孫延便按照之前就深思熟慮過的想法說道:“很簡單,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大,只要你保證再不騷擾曹叔叔他們一家,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他先前給你的那五萬塊錢也不用你退還,畢竟這事你們也算費力不討好。”
“好,我同……”
“不行!”易城話剛出口就被曹母打斷,“憑什麼啊?他這麼坑害我們,還想拿錢?我告訴你姓易的,你現在就把錢還給我們,另外還要再賠給我們兩萬塊的精神損失費,要不然,我現在就報警抓你。”
易城看向了孫延,可孫延又能說什麼?這畢竟是人家的錢。如果說馮掌櫃這樣,孫延肯定要勸說一番,問題這是曹家,非親非故的,他就是說了,人家肯聽麼?
“叔叔、阿姨,我看要不就算了吧?畢竟你們大錢都省下了,就當花錢買個心安吧。”孫延到底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
果然,曹母根本不幹,“噢,這事兒還成我們的錯了?他害人還有理了他?”
“叔叔,您看呢?”孫延希望曹父能懂點道理。
“姓易的,你就說給不給吧,來句痛快話!”曹父壓根兒不搭孫延話茬,直接厲聲去問易城。孫延再不做聲,深深後悔自己多管閒事。
易城忽然笑了,饒有興致地對孫延說道:“小兄弟,你壞了我的事兒咱先不說,單就你說話辦事這份有根有底的勁頭,我易城佩服你是個人物。不過你也瞧見了,這有些人的閒事,根本就不該管。”
說完易城收起笑容,冷冷看了曹父一眼,“七萬,把卡號拿來,現在就轉給你。”
孫延嘆息,曹母則是忙不迭地去拿卡。易城用手機轉賬之後,就默默地收拾上所有的東西離開了,這期間再沒開口說一句話。
“小孫師父,這次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家可就損失大了。”
孫延讓錦玥把那矮個男子也弄走之後,曹父和曹母對他喜笑顏開,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熱情。本來就到飯點兒了,曹父更是非要請他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