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劉法師卻毫不客氣的接過來摸摸頭頂,拉拉它前腳握手問好。
他只覺入手沒有一般蛇的冰冷,表皮略涼比人體溫低。他觀察到一個奇怪的現象道:“怎麼背上兩側各有兩個小包,莫非長了瘤子?”
“應該是的,我早知道了,又不礙事,你看它活蹦亂跳的比誰都健康。”史可奇懶洋洋的答道。
這廂逗弄小藍正起勁,卻聽有個聲音傳來:“各位,藏劍山莊不是隱退,而是把劍藏起來,不參與江湖爭鬥,必要時出劍。有句話叫文死諫,武死戰,相比殺戮成性的武將,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死於進諫,死於請命,死於江山,去死需要更多的勇氣。”
“武林中人也可歸為武這個大的範疇,我輩行俠仗義之人越發稀少,甚至有不少人仗武欺人,皆因為缺少榜樣,師傅教徒弟做一個行俠仗義的人,卻舉不出多少例子,大話說一堆,結果沒人信。”
是莊主夏侯浪與同桌的一個老者爭論什麼話題後,站起來大聲說話。
“我在這講一個聽來的故事:說是一個俠士去刺殺暴君,失敗後,暴君下令將他的好友包括築師都抓起來要殺掉。但築師彈的非常好聽,暴君喜歡聽他的築音,沒捨得殺只弄瞎了眼睛。”
“築師想為朋友也為自己復仇,悄悄往築裡灌鉛,在找到一個機會後舉築砸暴君,可惜看不見失去準頭砸偏了。”莊主越說越有點激動。
“有人在水邊擊築,有人拔劍應和,築聲裡的甲兵邁向易水河,便定了這一去不返的劫難。這是那個講故事的人下的結束語。”
“人們為何喜歡正義,因為缺少正義,如同喜歡自由一樣。”
聽完這句老者又低低的說了幾句。
“無須多勸,我等與蠻狗誓不公天。”莊主斷氣酒杯一口喝光,重重的放下,滿席皆驚。大夥相互問詢,不知莊主為何說出這番話來。
臨桌有訊息靈通的人說:“蠻騎攻破了幽州八個縣城和一個府城,一進城就關緊所有城門,縱兵大肆屠城,男殺女奸,老人嬰兒統統不放過,城裡排到護城河的水全是紅色。蠻人無論殺多少人都不會留情,三五日後離開後更是放火燒城。”
“真是造孽,一座城少則十萬,多則數十萬,最後能活下來的不足千分之一。哎,莊主聽到這個訊息大發雷霆,做壽的心情都沒了。”
忽然外面有個人衝進來,和大廳的一箇中年人耳語著,中年人再三確認,那人使勁點頭。
中年人巡視了大廳一番,猛的一拍桌子大喊:“南宮家的人滾出來,去外面受死。”和他一桌的有幾人立即站起來。
“螳螂派的李掌門,你為何咆哮我請來的貴客,莫非老夫怠慢過你?”夏侯浪臉皮有些發緊道。
“抱歉,夏侯莊主,我一時激動失禮了,只因剛得到師門可靠的訊息,南朝已經攻入我朝高州,連下十數城,正在強攻州城。如果高州丟失,即可攻入我朝心臟位置王洲,我懷疑南宮世家的人是諜探。”
南宮容站起來抱拳道:“李大俠,我是南宮家少主,請慎言,同為武林一脈,我家決計不會做這種事情,再說世上能有人差的動南宮人做個莫名其妙的諜探?”
“李掌門,你先坐下,不管怎樣,只要貴客不是大奸大惡之輩,我是不允許在今天這個日子動手。”夏侯浪雙手向下壓,示意他坐下。
李掌門和幾個門人氣咻咻的坐下,南朝攻入高州的訊息在人群中擴散,越來越多人忿忿不平,紛紛譴責南朝趁火打劫的行為。
就在當口,花廳傳來一個女子呼天搶地的聲音,夏侯浪皺起眉頭道:“世侄真對不住,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還請先回住處迴避一下。”
“那是當然,有勞世叔。”南宮容起身帶領家人離席而去。
少莊主夏侯凱提個小東西出來,單手舉高面色陰沉地問道:“這條藍色的蛇是誰的?”
史可奇一驚,小藍已不在身上,適才凝神聽莊主講話,它竟不知何時溜掉。他站起來說:“是我的。”
話音剛落,變故突起,兩道人影一閃,抓住史可奇的手臂,扭著向花廳走去,龍劉兩人忙問怎麼回事。
夏侯凱咬緊牙齒,從齒縫裡噴出一句話:“這條蛇做的好事,你們也一起過來看看。”
時間回到幾分鐘前,史可奇從不想再玩蛇的劉法師手中接過小藍,將它放在腿上,它鼻子左吸右嗅似聞到什麼,趁他不留神,蹦下來一路踩過許多的腳,來到內眷吃飯的花廳,打量一個抱著嬰孩的少婦。
此少婦是少莊主的小妾,半解上衣正奶著一個嘴唇發青的男嬰。男嬰天生陰寒之體,五行缺火虛弱不堪,生下來一天都沒哭,大夫診斷後搖頭而去,家人用各種靈藥大補之物榨汁煎湯餵養都無濟於事,基本放棄了治療,這年月嬰孩死亡率還是很高的。
唯小妾好不容易誕下男嬰,死不撒手,憑些奶水和哀求來的人參煎湯居然吊住了嬰孩一口氣,也虧得藏劍山莊乃大富之家,尋常人家早有一雙就死上一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