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在一旁冷眼看著葉楓臉上震驚而茫然無措的表情,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當一個人忽然明白自己的一切,甚至於人生都不過是別人安排好的一場棋局的時候,震驚和茫然是最自然不過的反應了。
而恰恰這個時候的人,才往往是最沒有抵抗力,最為脆弱的時候。
朱棣頓了頓,才又開口說道:“其實你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連朕也感覺到有些意外。曾經中途有好幾次,朕都以為你要失敗了,撐不下去了,朕的這全盤計劃都快要化為泡影了。”
“可是你卻撐了下來,也許是老天保佑,那麼多的生死考驗,你竟然都挺了過來,那麼多難以戰勝的強敵,最後也都一一敗在了你面前,最終你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走到了唐家堡,到了這個計劃最後的關鍵之處。或許這時你血脈之中遺傳下來的,你的頑強和倔強,絕對不是尋常人可以企及的。”
這話讓葉楓不由得一怔,脫口問道:“您是說,我的父親也是這般的頑強和倔強?”
朱棣也一怔,隨口答道:“你說的是葉知秋?他可沒有這樣的福分,比起你來,他可差得遠了。”
不是葉知秋?所謂血脈中的遺傳,不是指的自己的父親,那還能是誰?
葉楓一下子愣住了。
似乎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朱棣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接著問道:“如今既然你已經站在了朕的面前,知道了這所有的一切的計劃,那麼現在你來回答朕,這個神秘的寶藏,究竟是否就藏在這唐家堡之中?”
葉楓有些茫然的搖搖頭,回答道:“我不知道。”
朱棣有些意外,接著追問道:“怎麼,剛才你們在裡面的時候,唐老太太沒有提到關於這個寶藏的隻言片語?”
葉楓還是搖頭。
朱棣還是有些不死心,追問道:“唐老太太如此大費周章的阻止你來到唐家堡,不就是因為害怕你這個天選之子的到來會威脅到寶藏的秘密嗎?唐大苦心安排了這樣的計劃,不也就是想要奪取唐門的權力,得到那個寶藏嗎?他們之間難道沒有談到這一點?”
葉楓低頭默然不語,好一會兒,才抬頭冷冷的望著朱棣,說道:“其實,無論唐大成功與否都不重要,他都不會得到那個寶藏的,因為從一開始,真正想要得到那個寶藏的人,就一直都是你,唐大不過是你豢養的一條狗而已。”
他的目光既冷漠,又憤怒,盯的朱棣不由得心頭一顫,半晌才定下神來。
對於葉楓的話,他倒也並不否認,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問道:“你知道那寶藏之中究竟是什麼東西?”
葉楓搖頭。
朱棣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朕也不知道,不過從小朕就從姬天語的口中得知,這個寶藏蘊含著驚天動地的力量,足以掃蕩天下,扭轉乾坤,難道這不足以令每個人心動的嗎?”
“所以,”葉楓冷冷的說道,“你害怕別人得到這個寶藏,這無可匹敵的力量落入別人的手中,會威脅到大明江山,會威脅到你的皇位,因此你才不惜一
切想要得到它?”
朱棣苦笑了一下,說道:“你錯了,當年朕心中開始構想這個龐大計劃之時,朕只不過是個還未就藩的燕王而已,一個最不受父皇喜愛的兒子,他心目中,甚至在朕心目中天下最佳的繼承人都是皇長兄,皇位之爭與我何干?又何談朕想要保住皇位才想要得到這個寶藏之說?”
葉楓皺了皺眉頭:“那麼你這樣渴望得到這個寶藏,究竟是為了什麼?”
朱棣望著葉楓,葉楓感覺他的雙眼之中像是在燃燒一般閃爍著光芒:“你知道當初逐鹿之戰的真相嗎?傳說之中那些神神鬼鬼的只不過是神話而已,可是那一戰的激烈和殘酷,卻是實實在在的。待敵是如何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戰,才能夠流傳千古,徹底奠定今後千年的華夏民族的統治地位,那麼藏在這寶藏之中,那無以倫比的力量,該是何等的驚人哪!”
“如果朕得到了這樣的力量,善加利用,蕩平四海,橫掃六合,也不過是易如反掌之事。那時候,大明天下何止是現在我們所知的範疇,極盡目之所及,盡皆王土,將出現一個何等輝煌,何等燦爛無比的盛世,將留給後世如何富饒的財富?我輩值此風雲際會之世,成就如此大業,將被後世代代傳頌,成為真正不朽的傳奇,這是何等的榮耀?這些,豈是一個小小的皇位可以比擬的?”
葉楓默然,片刻才開口問道:“所以,您才派遣鄭和大人遠航西洋,就是為此作準備?”
朱棣點頭:“不錯,要想成就這般大業,朕首先就必須瞭解這個天下,瞭解天下究竟有多大,其實,這個天下遠比我們所知的,所想象的,還要大得多,將來我們的成就,也遠比我們現在所講的,所想象的,要輝煌得多。”
他轉頭看著葉楓,說道:“其實在朕的這個計劃之中,那些所有鼎力相助的人,包括葉知秋,還有被你視為朕所豢養的一條狗一般的唐大,他們也絕非你所想象的那樣的小人。他們也都知道朕的抱負,朕的理想,他們也都願意為這個偉大的理想出一份力,成為萬世傳頌中的一份子。而所有偉大的業績,無不需要付出犧牲,為此,他們都做出了自己的犧牲,也許是名,也許是命,甚至於要做許多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可是為了將來的盛世,為了天下的萬民,這些犧牲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