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夢中的葉楓忽然被驚醒了。
原本他睡覺就一直比較警覺,再加上同住一間帳篷的張胖子那始終縈繞在耳邊的雷鳴一般的鼾聲,根本就睡不沉,所以帳篷的門簾子剛被撩開,他就驚醒了過來。
走進來的人是孫老二。
他望了一眼驚醒過來望著自己的葉楓,沒有說話,徑直走到了癱在床上鼾聲如雷的張胖子身前,伸手用力的拍打著他,大聲喚道:“醒醒,醒醒!”
張胖子全身的肥肉一顫,忽的一下子坐了起來,睜著惺忪的雙眼看了看面前的孫老二,又看了看一旁剛剛驚醒的葉楓,好一會兒才緩了緩神,望了望帳篷外黑漆漆的一片,嘴裡嘟囔著:“幹什麼?這天都還沒亮,這一驚一乍的把人家弄醒幹什麼?要知道,攪人美夢,如同殺人父母……”
孫老二壓根就沒搭理他那滿腹的牢騷和喋喋不休的埋怨,只說了一句:“穿好衣服,準備出發了。”
說完了,一轉身就走出了帳篷。
現在也不知道是幾更天了,這黑燈瞎火的卻要準備出發?
不是說要等到天亮再繼續嗎?
葉楓和張胖子都一肚子的狐疑,又無可奈何,只能悻悻的穿好衣裝,也跟著鑽出了帳篷。
出去一看,唐大、解禎亮還有黑鬼赫連鐵全都已經準備妥當,站在火堆之旁,連那一直醉醺醺的梅老頭也在,不同的是,他現在手裡沒有酒葫蘆,臉上看起來毫無醉意,一臉嚴肅的望著面前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張胖子愣了一下,開口問道:“為什麼天沒亮就要出發?”
他左顧右盼了一下,沒有看見趙知府派來的那四個軍士,感覺有些奇怪。
孫老二好像知道他的心思,冷冷的開口說道:“他們四個喝了下了蒙汗藥的水,至少還要兩三個時辰才能醒過來呢。”
張胖子一驚,失聲問道:“蒙汗藥?誰下的蒙汗藥?”
火堆旁的唐大忽然笑道:“自然是我下的。”
蜀中唐門不僅暗器厲害,而且精通用毒之術,下點蒙汗藥什麼的,不過是信手拈來的小事一樁。
葉楓愣了一下,問道:“為什麼?”
唐大聳了聳肩,說道:“這得問孫前輩了,是他暗中讓我這麼做的。”
他這麼一說,葉楓忽然想起來了,昨晚圍坐在篝火之旁孫老二在講那一番雲裡霧裡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高談闊論的時候,曾經撿起一根枯枝,看似無意的在地上胡亂划著什麼。
現在想起來,也許他正是在那時候透過這樣的方式在和坐在他身旁的唐大在交流。
可是當時並無外人,他為什麼要採用這樣隱秘的方式交流呢?葉楓有些疑惑,或許,或許他在防備著的正是站在營地四周戒備的這四名軍士?
不待他開口相問,孫老二淡淡的說道:“我只是答應了帶你和你的人進去,可是他們,不是你的人。”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不過仔細想想,卻頗有些令人玩味。
這四名軍士是西安知府趙宗儒大人派來協助葉楓他們的,現在孫老二卻說他們“不是他的人”,莫非這四名軍
士除了幫忙之外,難道還有別的什麼目的?
沒等他細想,孫老二就已經招呼眾人,捧起砂土覆蓋滅掉了篝火殘餘的火苗,他抬頭望了望天上閃爍的繁星辨明瞭方向,背起了一個黑色的大布袋子,一行人便開始出發了。
面前的這個大土丘據說便是秦皇陵的封土堆,只不過這個封土堆也實在太過巨大了,足足有方圓百丈有餘。
這裡荒草叢生,直沒過了膝蓋,加上天黑難行,走起來尤為艱難,一行人一直走了接近一盞茶的功夫,也不見孫老二有停下來的意思。
張胖子連日趕路,剛才又被孫老二這個老頭逼著早起,明顯沒睡醒,走了不一會兒,嘴裡就開始小聲的咒罵起來,也不知咕咕噥噥的罵了些什麼。
路途雖然艱難,不過張胖子畢竟輕功了得,倒也沒有什麼,不過可苦了一介文弱書生的解禎亮了。
他本不懂武功,比不得其他人身輕體健,腳步如飛,這一路傷他走得磕磕絆絆,不知摔了多少跤,漸漸落在了隊伍最後,若不是葉楓放慢了腳步留下來從旁協助,只怕就要掉隊了。
他自然知道孫老二是在尋找合適的盜洞可以下到皇陵地宮中去,不過在華山之時他曾經親眼見識過孫老二帶領著孫家人,那勘探挖掘的技術,輕而易舉就從華山秘窟之中挖出一條通道救出了葉楓與唐大。
這時候叫苦不迭的他忍不住問道:“孫前輩,我們這樣苦苦尋找,為什麼不探準方位,自己挖一條通道下去呢?”
孫老二走在隊伍最前端,連頭也不回,冷笑了一聲說道:“挖一條通道?你可知道這皇陵封土是如何建成的?”
解禎亮搖頭不知。
孫老二說道:“這封土堆乃是用白灰、砂土和黃土相摻雜,又用燒滾的糯米湯汁一層層澆築,其中還夾雜了大量的鐵釘之類,堅固無比。尋常斧鑿下去只能留下一個白點,難動其分毫。”
他嘿嘿一笑:“就憑我們這幾個人,想要挖出一條通道直達地宮,沒有數月乃至半年之功,恐怕只是痴人說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