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的山巒疊起,如同翠綠色的屏風。
在山巒的中央,一座高峰突兀而出,十分的顯眼。
在高峰的山腰處,一片粉紅色的桃林,掩映在叢林之中,就猶如一團紅色的祥雲,點綴在蒼翠的山腰間,煞是美麗。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此刻春已將盡,花期已過,一眼望去,偌大的桃林中花朵已殘,落英遍地,將這一地恰似鋪滿了一層嫣紅的地毯,倒顯得這些桃枝多了幾分淒冷之意。
在桃林的深處,有一處廢墟,從那殘垣斷壁可以看出,當初這裡曾是一間小屋。
廢墟的一側一座長滿了雜草的土丘,無碑無牌,連塊木板也沒有,任誰也看不出這其實是一座墳墓。
魔刀魔五樓此刻就默然的站在這座孤墳之前。
他依舊穿著一身漆黑的長袍,披散著的黑髮和滿面的濃須之中已經隱隱有了白絲,他垂頭望著孤墳,面上的表情似乎很是悲慟。
看起來,這孤墳之中的人和他不但相識,而且關係匪淺。
沉默了很久,魔五樓才用低得幾乎難以聽清的聲音緩緩說道:“英兄弟,譚家妹子,五哥又來看望你們夫妻倆了。一別數月,不知道你們在那邊過得還好嗎?”
自然是無人應答他的問題,只有一陣山風吹過,吹動了這一地的落英,發出沙沙的聲音。
魔五樓輕嘆了一聲,似乎胸中有著無限的哀怨:“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就已經二十多年了,物是人非,連五哥現在也變成一個老頭子了,可是你們賢伉儷的音容笑貌,還是一如往昔,二十年來一直時時浮現在我的眼前。”
“當年是五哥對不住你們夫婦,可是當初我也是被人矇蔽,身不由己啊!這二十年來我無數次想過了此殘生,隨你們夫婦而去,以贖我這滿身罪孽於萬一,可是,楓兒,楓兒他……”
頓了頓,魔五樓又接著說下去:“當年我曾在你們墳前立誓,定要保住楓兒的平安,這二十年來,這誓言我不敢有片刻忘懷。只是,楓兒身上所繫的關係實在太過重大,而對頭又實在太過於強大,絕非我們這樣的江湖中人可以與之為敵的,所以,楓兒想要保住性命,只能按照他們的意思,依照他們的計劃來一步一步的走,雖然兇險萬分,卻還能夠保得平安。”
“只是如今隨著這計劃的一步步發展,早已遠非我所能掌控的了,他所面臨的也早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如今我已經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了。不過五哥可以對你們保證,即便是拼上了性命,我也要盡全力保楓兒的周全,如若他出了事,我也絕不會苟活於世!”
魔五樓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繼續說道:“我已經將畢生的所學盡數傳給了楓兒,包括英兄弟你家傳的那一刀刀法,也教給了他。現在他的武功只怕早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已經遠在我之上了。可惜他到底年輕,還欠些火候,始終是不能運用自如,如意施展。不過以他現在的身手,應付一些尋常的危險,已經綽綽有餘了。”
“只是,有一件事很是奇怪,為兄記得英兄弟當年你曾說過,你那家傳的一刀威力巨大,無可比擬,可惜你資質有限,一直無法發揮真正的威力。為兄這二十年來也曾仔細參詳過,感覺其中奧妙非常,卻也始終不得其法,無法得窺其門徑。”
“可是楓兒,楓兒他似乎天賦異稟,那一式刀法在他手中,居然可以發揮出驚天地泣鬼神一般的威力,簡直不僅是我平生之所見,而且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更可怕的是,當時他手無寸鐵,用的僅僅只是手刀
!”
說到這裡,魔五樓的眼前浮現出了葉楓當初在樓蘭王城地下,手刃雷龍之時,那雙目漆黑,渾身散發著黑氣的詭異形象,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那的確是驚世駭俗,威力無比的一刀。
那也是上天入地,唯吾獨尊的氣勢!
可是當時站在那裡的那個人,他真的還是葉楓嗎?
遲疑了一下,魔五樓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他心中的這個疑問,只是有些感慨的說道:“或許,楓兒真的就是那個預言之中的那個人,他也是英兄弟你們家族世世代代在等待的那一個人,原本他就不是一個尋常的孩子。只是不知,這無論對於他還是對於我們而言,是幸運,抑或是不幸?”
他喟然長嘆了一聲,說道:“如今,楓兒他已經失蹤了半年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會遇見什麼樣的危險。我費盡了心思,用盡了辦法,也無法打聽到有關他的半點訊息。只希望,一向以來福大命大的他,這一次也能夠化險為夷,逢凶化吉才好!”
他低下頭,似乎在默默祝禱,可是很快,他就抬起頭來,提高了聲音冷冷的說道:“既然你已經來了,又何必鬼鬼祟祟的,出來吧!”
話音一落,從他身後的桃林之中,慢慢的踱步走出來了一個人影。
見魔五樓根本沒有回頭,這人輕笑了一聲,說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魔五樓還是頭也不回,冷哂了一聲說道:“能夠找到這個地方,知道在這裡可以找到我的,天下間沒有幾個人,在這個時候除了你,我的好師弟,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