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聽上去雖然像是客氣,可是卻綿裡帶針,到好像是在提醒紀綱,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連他自己也不過是皇上身旁的一名奴才而已,這詔獄也自然是屬於皇上的,可不是他紀綱私人的地盤。
說完,他哈哈一笑,一身的肥肉也隨著笑聲抖動不已。
紀綱低著頭看著王全那抖動的大肚子,心裡暗罵,這肥頭大耳的閹貨割了卵子,連鬍子都不長,可不就剩下淨長肉了!
他心裡罵著,嘴上卻畢恭畢敬的答道:“王總管說得正是,下官受教了。”
他臉上陪著笑,肚子裡卻把王全的祖宗十八代挨個罵了個遍。
待到王全止住了笑聲,紀綱又開口問道:“只不知皇上這樣大半夜的差王總管過來,可有什麼要事啊?”
王全面色一整,說道:“皇上口諭,命紀大人即刻隨老奴一同進宮面聖,不得有誤!”
紀綱
躬身應道:“遵旨!”
遲疑了一下,他又悄聲問道:“敢問王總管,這皇上深夜召喚,所為何事啊?”
王全臉上又是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這老奴豈能知曉?紀大人乃是皇上倚重信任的心腹之人,依老奴所見,皇上或許是想念大人了,故此相邀而已。”
說罷,他嘿嘿嘿的乾笑了幾聲。
皇上想念,鬼扯!
紀綱對於王全的解釋半個字也不信。
想來想去,他覺得皇上深夜相召應該還是和此刻在刑房之中受刑的解禎亮和張胖子這二人有關。
雖然他並不知道內情,不過可以看出,皇上對於那個據說已經死掉了的葉楓是十分的上心,甚至於還有些緊張,這個他的前任葉知秋的公子身上一定還藏著什麼特別的秘密。
雖然他也感覺到好奇,可是他並沒有想要打聽,不該知道的,最好是一點也不知道,這點明哲保身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不過令他感到費解的是,如果皇上急於想要知道審訊的進展,隨便派個人過來傳話就是了,何必大半夜的特意差遣王全這樣身份的人物來傳口諭?何況是明知他與自己不和的情況?
皇上這樣的安排,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深意?
一時之間,紀綱難以想明白。
王全這時依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道:“紀大人,咱們這就出發吧?門外的車馬已經等候多時了。”
紀綱連連點頭:“一切但憑王總管吩咐,總管大人先請!”
王全一伸手,說道:“紀大人乃是朝廷命官,皇上身前的紅人,還是紀大人先請。”
兩個人客客氣氣的互相推讓了一番,向著門外走去,在旁人看來,他們就像是相處極為和睦的朋友一般,哪裡看得出有半點的不和?
刑房之中。
彪形大漢把一桶加了粗鹽的冰水往張胖子皮開肉綻的赤裸身體上一潑,巨大的疼痛刺激讓本已經快要昏死過去的張胖子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被高高吊起的身體又開始拼命的掙扎擺動起來,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呼。
大漢厲聲高叫道:“快說!葉楓究竟在哪兒?”
一旁傳來燒紅的烙鐵燒焦皮肉的滋滋聲,以及解禎亮痛極而呼的大喊聲:“早就說過了,葉楓已經死……啊~~!!”
面對著依舊嘴硬的兩人,大漢不禁搖了搖頭。
他不明白,眼前的這兩個人已經被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夜了,在這如同地獄一般的刑房裡,這些足以摧毀人意志的刑罰面前,曾經有多少鐵骨錚錚的漢子被折磨得癱軟如泥,哭爹叫孃的求饒,可是這兩人卻沒有半分鬆口。
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支撐著他們承受這無止境的皮肉痛苦?他們究竟在守護著什麼樣的秘密?這個他們口中的葉楓,究竟是個什麼人?
就在這時,刑房的鐵門又被叩響了。
紀綱紀大人這麼快就回來了?
大漢丟下手中的水桶,悻悻的轉身去開啟了厚重的鐵門。
一抬頭,他卻是一愣。
門外站著的不是紀綱,而是一個用黑布蒙著臉的黑衣人。
大漢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露在外面的那一雙精光閃閃的雙眼,以及一抹一閃而沒,掠過自己咽喉之間的寒光。
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