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得麟說道:“根據本官派人在烏衣巷附近查訪,當晚三更之後的確有人曾聽見過街口有吵嚷之聲,不過此間人夜裡素來不出門,所以沒有人出去一看究竟,也因此無人知曉究竟實情如何。”
程姑娘說道:“無論這兄妹二人真兇是誰,殺死親生母親,為大不孝,都是不赦之大罪,罪當凌遲,這二人是什麼樣的仇恨,會對自己的母親下此殺手?”
周得麟嘆息道:“若只是這兄妹二人,便也罷了。可是到了傍晚,又有一男子前來衙門投案,所說幾乎與這兄妹倆無異,也說自己與何老太發生爭吵,失手之下,殺死了何老太,只不過這一回,他來自首之時手中並沒有拿著兇器。”
程姑娘不覺一愣:“什麼?又來了一個兇手?此人是誰?”
周得麟說道:“這人是城東的一個小鐵匠,平時以打鐵器為生,家中父母雙亡,也是個貧苦之人。此人素來良善,最是熱心助人,在附近鄰居之中口碑極好,說起他殺了人,大家全都無人肯信。”
周得麟長嘆了一聲說道:“此人和前面兩個一樣,坦承其罪,只求速死,卻對於案件詳情不肯吐露隻言片語。面對如奇案,本官實在是有些束手無策,因此才來求助於師姑,希望能夠有所突破。”
程姑娘皺起了眉頭,一日之間,一條人命,兩件兇器,三個自首的兇犯,真相為何,實在是撲朔迷離,也難怪這位年輕的縣令會感到頭痛了
。
沉吟了片刻,她才開口說道:“我剛才檢查了何老太的屍首,她死亡的時間當無可疑,只不過奇怪之處在於她身上的那些傷口。”
周得麟聽說有可疑之處,精神一振問道:“有何奇怪之處?”
程姑娘說道:“何老太身上傷口雖然多達十七八處,也的確是被剪刀一類的兇器所造成的,只不過,只有胸口的一處是致命傷,其他的所有傷口,全都是她死後才被人造成的。”
周得麟一愣:“師姑你是說,兇手在她死後,又對她的屍體捅了十幾刀之多?這該是多大的仇恨啊?”
程姑娘接著說道:“還有,胸口的致命傷和身上的其他傷口,雖然都是剪刀一類的兇器造成的,可是,絕不是同一把剪刀!”
“什麼?”周得麟驚得呆住了,“你是說真的有兩把剪刀,兩件兇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姑娘聳了聳肩,說道:“我只不過略通醫術,能從屍體上看出的也就這麼多了,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就非我說擅長,要靠周大人你們去查證了。”
周得麟點著頭,嘴裡應著“是是是”,可是一雙眼睛卻怪有趣的盯著程姑娘。
神醫程三思之女和傳聞天下第一聰明的葉楓,兩人是一對羨煞旁人的神仙眷侶,他們結伴遊歷天下,屢破奇案的故事,早已經傳遍了江湖。
如今大街小巷,茶肆館驛當中的那些說書的,除了三國和西遊這些傳說故事外,最熱衷於的就是添油加醋的講述關於葉楓他們的傳奇故事了。
這幾乎已經是街知巷聞的了。
雖然現在葉楓已經不知所蹤,據說已經死在秦皇陵中了,不過面前的這位年輕的師姑和他在一起闖蕩江湖這麼久,多少也總學到了他一些破案的本領。
加上她的醫術和驗屍的本事,簡直就是天衣無縫。若說這個奇案有人能破解的話,自然是非她莫屬。
看起來,眼下的這件奇案,只怕還要指望在這個小師姑的身上,周得麟忍不住這麼想。
程念真拍了拍身上的衣衫,作勢欲走:“如果周大人再沒什麼別的事的話,我就要先回去了。”
周得麟怔了怔,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趕緊開口道:“師姑慢行,我這裡有個人據說是師姑的故人,遠道而來,特地來尋找師姑的,不知師姑可願意一見?”
程念真愣了一下,故人?什麼故人?
當初在西安城中自己原本想要陪同葉楓他們去一探秦皇陵,不料卻被父親攔住,留在了西安城中處理疫情後事,沒能成行,這是她心中最大的遺憾。
之後,便是沸沸揚揚的傳聞,說是葉楓死在了秦皇陵之中。
程念真不願意,也絕不相信這些傳聞,她不相信葉楓已死,深信他必定還活著,在某一個地方等著她。
因此她才離開了父親,遊歷天下,實際只是為了到處打探訊息,期望能夠有一天能找到葉楓,再見到那個活生生的葉楓。
自己這一路的行程本就是隨性隨意的,連她自己也不知道下一站會去哪兒,不料不但這周得麟能夠得知自己來到了清平縣,現在甚至還有人特意遠道而來找上門來尋找自己。
到底會是什麼人呢?
她的心裡忽然感到一陣緊張,會不會是葉楓?
想到這個令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繞的人,她感覺心跳陡然加快了,有一種血脈噴張的感覺。
她強忍住內心中的激動,對周得麟問道:“這個人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