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黑燈瞎火的大晚上的,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頭忽然遇見三個手持利刃的黑衣人,任誰都會心裡猛然一驚。
周新往前邁了一步,把身體擋在程念真的前面,對三名黑衣人沉聲喝道:“你們是什麼人?是想要劫道剪徑的江湖好漢嗎?”
三個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周新。
周新見他們不回答,於是轉而想要恫嚇祝他們,厲聲道:“你們知道本官是誰嗎?本官便是浙江按察使周新,你們若是此刻放下兵刃速速退去,還可保得性命,否則便是抄家滅門的大罪!”
此言一出,三個黑衣人忽然笑了。
中間的那一個看上去好像是他們的首領,嘿嘿冷笑道:“我們當然知道你就是周新周大人,我們原本就是為了你而來的。”
周新心中一震,暗叫不好,看起來這三個人是專門為了自己而來的,必是刺客無疑。自己為官一生剛正不阿,得罪了不少的人,有刺客前來並不奇怪,只是恐怕要連累了身後的這位程姑娘了。
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程念真。
這時候程念真的臉上卻神色如常,沒有半點驚慌之色。
周新不禁暗想,看來這程姑娘也是跟隨其父在江湖行走日久,見過了不少的風浪,才能如此的處變不驚,鎮定自若。
如果不是和自己一道遇見了這三個刺客,想必她將來一定會成為一位名滿天下的奇女子的,真是可惜了。
他轉頭面對著這三名刺客,心中開始有些後悔先前讓黃縣令帶著幾名捕快先行回縣衙去了,以致於此刻身邊連一個隨從也沒有,才會給了刺客以可乘之機。
要說起來,自從自己調任浙江按察使以來,夙興夜寐,勤於考核屬下各地方官員,確實彈劾了不少尸位素餐,或者魚肉百姓的貪官汙吏,得罪了不少的人。
不過要說起來,這些被革職查辦的人當中要既恨他入骨,又能派出刺客前來的,有如此實力的人,卻也並不多。
周新心頭忽然一動,面色一沉,問道:“三位莫非是錦衣衛?”
此言一出,看得出三名黑衣人也吃了一驚。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下,卻並沒有開口否認,等於是預設了周新的猜測。
中間為首的黑衣人冷冷的說道:“周大人不必知道太多,只要清楚今日周大人是一定走不出這條街就足夠了。”
周新看了他們的反應,情知自己所猜的不錯,他不但面色沉了下來,他的心也沉了下去。
這三人果真是錦衣衛,那麼他們必是奉了上司嚴命而來,看來今夜之事必難善了。
周新心中還在擔心,他身後的程姑娘聽見了“錦衣衛”三字,卻倒像是來了興趣,開口問道:“你們真的是錦衣衛?”
黑衣人看著程念真,不由得一愣。
尋常女子,看見他們手中的鋼刀,必然是先嚇得魂飛魄散,話也說不出來,哪裡還能這樣鎮定自若的對他們開口發問?
他們哪裡知道程姑娘這兩年跟在葉楓身邊,
經歷了多少的風浪,見過了多少的奇事?
和這些事情比起來,小小的刺客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為首的黑衣人看著程姑娘沉聲說道:“我們是不是錦衣衛,又有什麼關係?反正今夜,你們二位是死定了的。”
程姑娘寒著臉說道:“刺殺朝廷大員,堂堂的欽命按察使,是什麼樣的罪名,即便是你們背後的主子,恐怕也是吃罪不起的吧?要不然,也不會讓你們蒙著臉前來了。”
“更何況,”她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你們真的以為今日你們能殺得了我們?”
黑衣人又是一愣,看著程姑娘臉上自信的笑容,他們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之前他們已經打探清楚,周新是個文官,根本不會武功,這個女孩兒是客棧裡那個老郎中的女兒,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也不像是會武功的人。
他們的身邊現在連一個隨從都沒有,黑衣人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他們哪兒來的自信能夠對付自己手中的鋼刀?
黑衣人把手裡的鋼刀一橫,冷冷的說道:“今日我們為什麼不能殺了你們?”
話一出口,他忽然就感覺身後像是有一陣風拂過。
他猛然回頭,就看見了一雙瞪著他的眼睛,什麼也沒有,只有一雙眼睛凌空瞪著他!
黑衣人首領嚇了一跳,仔細一看,才發覺原來這是一個人,一個高大的人。
只不過這個人委實長得太過黝黑,在夜色中幾乎和周圍的黑暗融為一體,一晃眼幾乎完全看不出來。乍一看還真以為有一雙眼睛在凌空瞪著自己。
仔細看了一陣才分辨出,這不過是個頂著個大光頭的黝黑大漢而已。
黑衣人開始被嚇了一跳,看清楚對方不過是個黑大漢之後,心神這才稍定,厲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