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僕役小心的掩好臥房的門,轉身引著葉楓他們向外走去。走到院中,葉楓有意無意地摸了一把腰間,忽然驚道:“哎呀,我的玉珏怎的不見了?莫不是剛才遺失在屋裡了?”
說完他一轉身就向剛才的臥房奔去。
鐵無情一愣:“這是幹什麼?”
一旁的解禎亮笑道:“你以為楊大人真的病了?”
鐵無情有些遲疑地說道:“剛才你們也看見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不成?”
解禎亮搖了搖頭,他實在不能把眼前這個粗心大意的老頭和名滿天下的雙捕之一鐵無情聯絡在一起。
他輕聲對鐵無情說道:“你見過哪個病重如此的病人榻前連一個端茶送水服侍照顧的傭人都沒有的?”
鐵無情聽了猶如當頭棒喝,雙眼一亮。
這時葉楓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臥房門前,領路的僕役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葉楓一伸手,猛地推開了緊掩著的房門。
只見臥房裡,剛才還躺在床上病得人事不省的楊文昌楊大人,此刻在坐在桌邊,正端著一碗茶水,無比驚詫地看著突然衝進來的葉楓!
葉楓卻一點也不吃驚,好像眼前的一切早就在他意料之中。他慢慢地走到桌邊也坐了下來,看著楊大人微微一笑:“楊大人,病這麼快就好了?”
這時鐵無情和解禎亮也跟了進來,鐵無情似乎有些氣惱剛才被楊文昌瞞過,氣呼呼地瞪著他。
那個引路的僕役這時站在門口,搞砸了老爺吩咐的事,他有些怯生生地看著楊文昌:“老爺,我……”
楊文昌嘆了口氣,揮揮手吩咐他出去關好房門。
僕役退出去了,楊文昌有些尷尬地起身給葉楓他們賠禮,鐵無情氣哼哼地坐下,道:“楊大人的病真是來得快去得快啊!”
楊文昌尷尬地笑笑,有些無言以對。
葉楓指了指他臉上的黃色,怪有趣地問道:“楊大人這病扮得還真像,只不知這臉上的黃色……”
楊文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拿起剛才敷在額頭的溼布巾在臉上一搽,那蠟黃的顏色頓時沒了一大塊:“這不過是用柑桔皮搗碎,把搗出的汁抹在臉上就成了這個顏色。雕蟲小技,不值一哂。”
鐵無情有些氣惱地嘀咕道:“想不到你一個文弱書生,鬼心眼兒倒是不少,連我都上了你的當了。”
葉楓哈哈一笑,對他說道:“那是因為你不瞭解楊文昌楊大人,我也是託我義兄在吏部檢視了楊大人的舊檔,才知道你們口中這個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楊大人,可有著輝煌的過去。”
鐵無情這時忽然想起了在詔獄之中葉知秋的話裡也有意無意地著重提到了楊文昌,看來葉楓定是聽出了父親話裡的暗示,才會託夏瑄去吏部調查這個楊文昌。
葉楓伸手從懷裡掏出了夏瑄的書信,說道:“楊大人在永樂年間參加殿試,欽點探花,卻因朝中無人,只外放做了一個小小的縣令。可是楊大人能力卓著,連破奇案,政績斐然,五年內連升數級,在建文年間調入京師做了京兆尹,直到當今皇上登基依然沿用了他。如此一個能吏,怎麼在你們口中就成了如此膽小怕事之徒?”
鐵無情和解禎亮聽得面面相覷,萬沒想到楊文昌竟然有這樣輝煌的過去,楊文昌苦笑了一聲:“京師重地,遍地權貴,要麼明哲保身,要麼粉身碎骨啊!”
他說的如此的感慨,分明是已經見過了皇權更替的殘酷,見過了權貴們相互傾軋的無情,早已膽戰心驚,心灰意冷。
一時間,大家都不知道說什麼好,沉默了下來。
半晌,葉楓開口了:“楊大人,雖然你明哲保身,無可厚非,但是如今死者沉冤待雪,我父親蒙難下獄,我身為人子,勢必要把此案查個水落石出,還煩請楊大人能把此案的一些線索傾囊相告,在下一家都感激不盡。”
說完,他對著楊文昌翻身就拜。
楊文昌趕緊伸手扶起葉楓。他看著葉楓熾熱的雙眼,看了好一會兒,彷彿終於下定了決心,說道:“葉公子的大名早已傳遍天下,既然你一定要查此案,就一定不能畏懼任何的勢力,要排除所有的阻擾,不管最後是什麼樣的結局。你有沒有這樣的決心?”
葉楓無比堅定地一點頭:“有!”
楊文昌抬手一拍桌子:“好!老夫今日也捨命陪君子,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包括那些別人不知道也不敢知道的東西!”
葉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他預感到,楊文昌即將講出的,一定是令人無比震驚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