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紫綬好。”
“真是過不上個安生年。”邢梔立在他們身邊,輕嘆一聲,“這案子怎麼弄,狄大人報上去了嗎?”
“已往宮裡遞了張摺子了。”狄九袖手看著,“反正也就幾步路的事兒。”
邢梔笑了下。
“這案子想來也是個三司會審,多半再添一個我們進來。”邢梔道,“不過我剛驗了,沒靈玄的殘留。”
“做得很利落乾淨,沒留線索的。”謝穿堂道。
“那就……還挺麻煩的。”邢梔低嘆一聲,她轉頭看去,肅然道,“楊將軍,既然來了,何不過來一敘——你何時聽到訊息,在城門口有無見到出城的可疑之人?”
楊遽虎披甲持戟,二三十親衛立在身後,他面無表情,身重如山,立如冬天裡的一座雕像。
他沉默了片刻,漠聲道:“我只在城外等候李故相,不知詳情。兇案既發,追查兇手未必是禁軍職責,上意未下之前,就暫不擾亂諸位了。”
他身邊立著一個神色僵然的男人,年紀也不小了,衣冠精整,發須半白,手上微微顫著,望著李度無頭的屍首一動不動。
“……那就是張夢秋麼。”背刀人兩筆畫下眼前傷口形狀,偏眸瞥去一眼,傳音道。
這是現場的邊緣,他蹲在這裡,旁邊立著的【丹青手】齊工朝手呵了兩口熱氣,蹙眉想著留下此劍之人的樣貌,應道:“鶴榜二百來名吧,相宅的大管家——遇刺時他在哪裡?”
“好像也在城門外等著,那麼大車隊呢。”背刀人皺眉咕嘟般,“怎麼就這麼死在這兒了……堂堂李家二爺,就帶個洪星平麼?”
“不是帶誰的事兒,都是走慣的路,年輕時候上朝,還一個人不帶呢。”齊工蹙眉在心中勾摹著那直感中兇手的樣貌,“這老頭子宦海沉浮一生,估計也就遭過這一回刺殺。”
“我講實話,這時機抓得真的很微妙。”背刀人傳音又加一道,認真道,“身邊玄門都剛好昨夜交接了律守令,楊遽虎和張夢秋都在城外修整車隊,和李度分開也不過一個時辰多些的空檔——這裡面很多訊息,不是尋常人能拿到的。”
“……而且這個出手的人真的很強。”他又剝開一襲領子,默然看著這道兇狠的劍傷定了一會兒,補充道。
“廢話,都殺李度了,能是什麼尋常人。”
“我是說,普通刺客抓不住這個空隙,也搏不過這些八生高手和洪星平。能幹淨利落做下這事的,其實也就是有數的那麼幾家了……”背刀人喃喃著。
齊工停下筆,修長的眼睛睜開,下睨著他:“哦?是哪幾家,張大雁檢說來聽聽,我一定幫你奏報上峰。”
背刀人閉緊了嘴,似成了聾子兼啞巴,搖頭晃腦地繼續勾畫他自己的劍傷。
齊工抬腳踢了他屁股一下:“說啊。”
張快抬頭翻個白眼:“滾,少給老子裝蛋。”
齊工笑,抬筆敲著畫紙:“你知道牛皮筋嗎?”
“牛皮筋怎地?”
“大鶴撫說,這牛皮筋啊,一咽就下去了,你又非得嚼,嚼呢,偏偏又嚼不爛——”齊工提筆,“有的案子就是這樣,簡單得都不用查,但是又不得不查,查最後又查不出來。”
張快沉默一下,豎個拇指:“高。”
齊工一笑:“不過這種案子也不賴,嚼一天領一天的賞……你剛是說,這人很厲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