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損壞而不規則的形狀,沉入紋理的暗血,骨質一樣的韌與銳.乃是半枚鱗片。
竟然有拇指大小。
黑貓立起身來看向它,裴液卻已把目光從鱗片上收回,再次看向那個破開的洞,忽然緩緩蹙眉道:“這個秘艙.好像沒有和船身鑄死在一起。”
“嗯?”
他走上前去,把頭從這處破洞探出,只見鑄鐵秘艙和實木船身之間,果然只有架子支撐。
它是後來裝載上去,而非開始就設計一體。
身後張飄絮不知在尋找什麼,一個一個仔細看著那些大缸。裴液偏頭看向黑貓:“既然如此,他們前些天就已知道我們要來.為什麼還要把這艙留在這裡?”
黑貓卻沒有看他,凝眸看著這片艙外的黑暗:“.那些系在支架上的是什麼?”
“長安漕司記錄,這艘船十月六日入京;太平漕幫賬簿,商貨在十月十日已裝卸完畢。你們給船工的口信是十月十八日登船。”謝穿堂認真看著他,“然而這個期限沒有如期履行。”
“你們什麼也沒做地載著滿船貨物在港口停了八天,直到十月二十六日,才啟程離京。”謝穿堂看著他,“出了什麼意外嗎?”
“.”陳刃重難得沉默一下,目光從窗外收回,落到女子身上,“謝捕官年輕有為,想來是還沒曾辦砸過上面的差事。”
謝穿堂蹙眉。
陳刃重微微笑了一下,這位水上大豪把目光垂下去,輕嘆一聲:“安臥揚帆,不見石灘;靠天多幸,白日入阱和塢主多少次聊過,咱們水上討生活的,眼睛也只夠看清水上的事。”
謝穿堂眯眼:“灃水塢主給你派了什麼差事?”
陳刃重笑著搖搖頭:“和塢主第一次出船就是在‘南金風’上,那時候我們拿出所有的錢攢了這樣一艘南北通行大船,每個人都口袋空空,但是在整個灃水上多麼有頭有面。”
然後他輕輕地、長長地嘆了一聲,把手搭在了旁邊的刀柄上。
謝穿堂就是在這時清楚地意識到他的死志。她猛地握住了刀柄,然而男人的臉已重新恢復了應有的那份冷硬,他握住了自己的重刀,吐出了最後一聲嘆息:“這艘船,陪了我十六年了。”
謝穿堂彈身而起,但男人只單腿一跺,整個船板就轟然破開,他直直地向下墜去。
裴液微微怔了一下,這一刻他也看到了,艙與船身連線的牢固支架上,綁著一個個鼓起的布包,往深處一看,就已見得四五個。
他想抬指彈出縷真氣,但在這一瞬間那種味道已經穿透了水和血的腥氣,細微地飄進了他的鼻腔。
只要一絲,他已辨認了出來,猛然縮瞳抬手向身後的張飄絮,而下一刻,震破耳朵的轟響和擁擠炸出的火焰合為同一片地獄,淹沒了他的吼聲。
“.硝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