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想問第二次。”
“這幾個人平日在太平漕幫底下討出路。”呂定武立刻低頭道,“我不知道他們做什麼事情,那幾天和他們堂口的二爺酒席上碰見就讓他們斂好首尾。”
裴液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這兩人抓來,他們指了張夢遠夫婦的拋屍處,我們就把這案子結了。”
裴液忍不住笑了下:“這也能結案啊?”
“.”
裴液如今知道這份案卷帶給他的矛盾感從何而來了,那是京兆府把一件漕幫之案掩蓋粉飾的產物。
強擄父母,女兒售與權貴.這豈不正是“程小朱”遭遇的翻版?
這究竟是怎樣一條流程或線路,誰來把控,誰來遮護,最終又流向哪裡如今這種案子他們已經查不到了,漕幫會全力藏起馬腳,警惕著他們三人的一切動向。
但在一切開始之前,已經有一個人孤身獨膽地在查這件事情了。
其人能提供的一切資訊,如今都會是他們最珍貴的線索。
“那位捕快人呢?”裴液立刻抿唇問道,“我要見他。”
“.結案之後,她仍入獄私刑案犯,然後十月四日暗自潛入巽芳園,藏身貴人車底被捉以行刺罪打入了南衙重獄。”呂定武猶豫了一下,“我也不知道現在是生是死。”
裴液心中一緊,凝眉:“這捕快叫什麼?”
“是個女子.叫謝穿堂。”
裴液收劍歸鞘,挑起呂定武自己的刀鞘為架,把他胳膊束在了背後。
“你來把剛剛的事情一一如實記錄。”裴液指向旁邊捕快,“你,去檔案房喚李昭大人過來。”
裴液提劍走出院子,夜色已晚,但他並無要休息的樣子,身旁的黑貓不知何時已不見了,他和狄九聊罷出門,一個人走在燈燭流動的街上,朝著熟悉的方向而去。
裴液還記得那日獄中斬殺荒人之後,脫牢而出的三位獄友被安置到旁邊空置的牢房裡,裴液反而是傷勢最輕的一個。
“瞧你給我燎出的這一大片火泡。”邊重鋒掀起袖子,嘴角帶血地看著他。
“.對不起。”
“對不起沒用,這東西留疤的。”男人嚴肅道,“一會兒你靠山來了,能不能把我也帶出去?”
謝穿堂則一直安靜地倚在牆角,腹上的傷口剛剛被止了血,臉色看起來更加蒼白。
“.你沒事吧?”裴液有些擔憂地問道。
謝穿堂把頭仰在牆上看著他,髒亂的長髮圍擁著一張傷疲的臉。
“.我要是有你這麼強就好了。”她沒什麼表情地啞聲道,臉上的沉默和剛剛爆發出的求生意志全然不符。
“花這種手段來殺伱,出去後也記得留個心眼。”她低聲道。
“我都不知道我要出去了。”
“看來真是做下大事。”邊重鋒打量著他笑道,忽然一立眉,“說實話!出去了幹什麼?日後見面好喝酒!”
裴液怔了一下:“上、上學吧。”
“.沒他孃的出息!”邊重鋒咳了兩聲。
“那你幹什麼?”裴液不服。
“有一天命,殺一天狗官,有什麼好說?”邊重鋒雙手握著鏈子。
裴液沉默了片刻,忽然忍不住看向牆下靜倚的女子:“.謝姑娘,你呢?”
謝穿堂聞言睜開眼,目光定定地望著空處,彷彿真的去到了那個渺茫的未來。
良久,她面無表情道:“老子查到底。”
裴液思緒從記憶中回來,心中傳來平和的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