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中靜了一下。
李鳴秋道:“諸君是未來大唐棟樑,國子監修於鳳池之下,正意在給學子觀摩討論,也讓前輩為後輩做些榜樣。”
“而朝堂的風聞就是大唐真實的激流,願諸君不止以之為談資,不妨抱有些求真求實之心,今日選下什麼榜樣,或者就是往後一生的仕途。”
李鳴秋並未對這事本身發表什麼看法,緩聲說罷,就低頭開啟了書頁:“是非,也是《春秋》一義。”
裴液第一次抬起頭來看去,之間滿堂學子之中,頗有一些腰脊挺立,若有所思之人。
只是當正式的授課一開,少年不免再次皺起眉頭了,《春秋》他更加聽不懂,便以鶉首分割開心神,一邊記錄著課堂所學,一邊還是望著這份案卷。
順序上,也是先有張明琴之結狀,再有張夢遠夫婦二人,和案情的敘述邏輯有些偏離。
裴液輕輕蹙著眉,如此度過了整節課堂。
夕陽熔金,學堂中一片暖洋,師生執禮之後,李鳴秋走出學堂,而後喧鬧再次漸漸生了起來。
一日課業結束的晚間,士子們含笑約著離監後的去處。固然還有人刻苦讀書,但更多學子還是更樂於去燈市逛逛集、湖邊吹吹風,交遊鬆快一番。
門前同來的五六人就一直坐在附近,如今前面一位士子笑嘻嘻地向後席的案上倚去,抖著兩條頗喜氣的細長眉毛:“常兄,林兄,昨日那隻蛐蛐帶來沒有?我尋了只威風的,一會兒咱們鬥一鬥。”
門口相遇的那位林昱賢微微翻個白眼:“學堂上怎麼帶,先生講書,蛐蛐在下面叫喚?”
“你不會放門外嗎?”
“我怕遭賊。”
“小家子氣樣兒,還侍郎公子呢”
雀斑女子這是收好了書本,偏頭叫道:“成有論你先別管蛐蛐了——還有常遠,下旬的西池詩會你們到底去不去?”
成有論轉過頭:“不去,一天到頭的詩會,膩也膩死了。”
雀斑女子氣呼呼地吸了口氣,另一邊穩重些的男子道:“庭花,都有誰?”
雀斑女子眼睛一亮,先兩手伸向身旁那位溫雅女子:“有大才女傅芝雲同窗。”
又向右:“還有金吾衛中郎將的千金,袁君芳同窗。”
然後向前一一指到:“以及敬縣伯次子李藤同窗,豐陽才子郎枚,還有韋元範、湯周禮、劉杜他們.有十好幾個人呢。”
成有論回頭,好奇道:“長孫同窗去嗎?”
雀斑女子瞪眼:“做伱的夢去吧!”
成有論翻個白眼回過頭,傅芝雲道:“等明天有機會.我問她一句吧。”
雀斑女子道:“長孫同窗雖然肯定不來,但我們這次詩會也有位稀客好吧。”
“什麼稀客?”
雀斑女子抿唇亮眸,俯下身小聲道:“那天我和芝雲結識了一位修行者,這回請了他來。”
“.我昨日吃麵還遇見了一位修者呢。”成有論道,“揹著劍,可威風了,就是看起來三四十了,生得也庸常”
“才不一樣!這位乃說是‘南月山’嫡脈真傳,你知道什麼是‘嫡脈真傳’嗎,就是日後要做掌門的,真真正正的未來江湖巨擘!”雀斑女子道。
成有論有了些興趣:“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人家才二十歲,就在去年東南三十派論劍裡奪了第九,這可是真正的修行天才,才不是隨處找來的把戲客”雀斑女子傲然道,“就跟咱們讀書人裡的進士一樣!”
林昱賢蹙著眉:“.但我沒聽過南月山這個名字。”
“我也沒聽過,但是後來我打聽了,乃是東南金烏派那邊的,是很有名望的劍門。”
成有論搓了搓手:“那我也去!”
雀斑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忽然想起什麼來,回頭望了望支肘凝眉的裴液,有些好奇道:“.這位同窗,你要不要也同去西池詩會玩一玩?”
“.”
“這位同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