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又浮現在眼前,雨夜,殘破的黑袍、染血的蒼髮、詭冷的戲面裴液忽然從這幅畫面後看到了另一個他。
“也許.”裴液緩聲道,“正是為了焚去這種‘非人’。”
“.你是說,透過火種,司馬隨時掌控著所有戲鬼的生死,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能令他們轉瞬成灰?”
“.什麼?”
“但還有另一種微小的可能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
但他其實見過沒有變成灰燼的戲鬼。
多半不會的。
如果瞿燭身上種有仙火,那麼他就沒有自己做主取走【西庭心】的權利。
裴液搖了搖頭,收起散開的思緒,再度蹙起了眉毛。
裴液心中敬服,當仙人臺真的接管一切,他確實不必再操心更多的事情,便抱拳告辭。
安靜之中,一人忽然笑道:“仙人臺嚴密在哪裡?今日不想幹走了,頂多罰我十兩銀子。”
“裴少俠請坐,何事?”男人伸手一請,雙眸望向他。
“若她不方便呢?”黑貓道,“我們就提前走嗎?”
這是簡單的邏輯,瞿燭和【司馬】並非平等的掌權者,【西庭心】和《劍韜》這樣的東西只能由【司馬】一人獨掌,瞿燭並非不能攜帶,但一切要先有【司馬】的授權。
言至此處,他忽然自己先頓住是啊,他們要湮滅的,是戲鬼身上的什麼痕跡呢?
“那麼【西庭心】可能尚沒有在瞿燭手上。”章蕭燭道。
那不是一個合適的時間。
紅良靜聽。
那是自然,裴液來時,本以為要苦費口舌來勸說這位臺主為自己忽然而至的想法買單,如今仙人臺願意花費如此精力來布最後一道網,已是意外之喜,若確實沒有結果,那便合該留待來日。他已不是會為失敗哭鬧的小孩。
“不錯,司馬二人離開劍腹山之後,諸峰主進去,只見幾位生死不知的峰主,劍龍已然崩解,心鏡和西庭心俱都不知所蹤。”章蕭燭聲音天生低沉而平,“如今既然不在司馬身上,我們懷疑是隨瞿燭一同消失了。”
室中陡然一靜。
裴液怔然望著空處,那青色的飛揚裙裾好像又有些揮之不去。他清晰地記得無論怎樣的困境,少女總是露給他愉悅的笑容,如果這些日子她在身邊,他即便心中沉重,臉上也一定會被無奈地時時逗笑
如今事情落定,該給她好好回一封信了。
“因為【心鏡】就在司馬手裡,他離開前從鏡龍身上摘下了它,那麼再從上面單獨摘下【西庭心】,就是一個有些多餘,或者說太有遠見的動作。”章蕭燭道,“雖然我們確實沒有在【司馬】身上以及他去過的任何地方找到它,但我們還是想正視這一點妄想。”
章蕭燭從案後抬起頭來,有些驚訝地看見少年。
露出一張光如麵糰的詭異之臉。
“多半知道,他或許已經將它取走了。”
當然是【西庭心】。
徐存信連忙撲過去捂住他嘴:“好兄弟!我家中還有妻女。”
“所以我想,”裴液繼續道,“入冊之人必須交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在得賜火種強大力量的同時,才得到了歡死樓的信任。”
章蕭燭沉默片刻:“裴少俠覺得,這可能有幾成?”
“您覺得瞿燭會不會也被種了‘仙火種’呢?”
“.瞿燭會不知道這個地方在哪裡嗎?”
章蕭燭微一頷首,重新提起筆來,認真道:“裴少俠請放心,既然仙人臺接管此案,即便是最後一絲荒謬的可能,我們也會咬定到底。只是最後若確實竹籃打水那本也是應有之義,還望少俠不要和自己過不去。”
“.”裴液莫名其妙地望著它。
“除了我。”它冷靜補充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