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師傅也聽明白了,偏頭對張小顏笑道:“這位尚公子是博望第一派的第一真傳,算是江湖上年輕一代的頭羊了。他們意思是這位公子名實俱在,乃是本屆魁首的不二人選。”
另一個小孩插嘴道:“不二人選,就是說只有他一個!”
張小顏翻個白眼:“我聽得懂。”
旁桌仍在感嘆:“.這屆竟有此等人物,真是不虛此行了。”
“是極是極。”
“不對不對。”卻忽然有另外一人曼聲道,“你這訊息有些落後了。”
眾人立刻看去:“怎麼個落後?”
“尚懷通是唯一六生、奪魁之選不錯,不過‘一枝獨秀’,卻是詩會以前的事情了。”這人雖然也風塵滿面,但是書生打扮,似乎本來就是州城人,此時他第一次開口,從容笑道,“前幾天鷺洲詩會上,乃是群龍出海的氣象。”
“群龍出海?”
“不錯,尚懷通自是絕對的強手,但你們知道除了這位,本屆還有哪些高手嗎?”
黃師傅偏頭笑向旁邊的小少年:“伱知道嗎?”
張小顏抬頭想了想:“尚公子是七蛟洞的,那另外兩派,也該有厲害人物吧。”
果然已有人喊道:“張墨竹公子!”
書生道:“不錯!白竹閣【青篁】傳人張墨竹,門派出來的五生,一等一的年輕高手。”
有人笑道:“我知道張公子愛玩扇子。”
“這話不假,誰要有好扇子,多半可以在他那兒賣個不錯的價錢。”書生笑道,而後頓了一下,“不過今年.張公子恐怕進不了四強了。”
諸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尤其看過武比的老人——這種往年總要拿“三比”其中一魁的實力,這次竟然進不了四強?
早有人高聲叫道:“哪有那麼多龍?”
書生笑道:“張公子溫文爾雅,劍如薄冰,本當是一流人物,不過在今年三派真傳之中,只能屈居末尾了——真正能與尚懷通爭鋒的,乃是翠羽少掌門李縹青。”
“.翠羽劍門這些年不是不行了嗎?”
“這位李姑娘才剛過二八吧?”
“我只聽說這位真傳鳥兒一般,生得很美。”
“這話忒奇怪,鳥兒有什麼美的。”
“那是你沒瞧見過好看的鳥兒。”
書生輕咳一聲,笑道:“李少掌門確實翼姿修容,不過見了面,諸位可不要稱呼‘李姑娘’了?”
“為何?”
“那稱呼什麼?”
“如我一般,稱呼少掌門。”書生一拱手,肅容低聲道,“就在八月之末,這位年方十七的少掌門攜手白竹,在一夜之間盡斬七蛟四位洞主,其中包括【三臂蛟】蒙處元。”
周遭一時鴉雀無聲。
街上的喧鬧透進門扉,然而幾張桌子上連咀嚼之聲都無。
“此事.比武比還要大吧?”書生端杯一笑。
“這這怎麼可能?”眾人愕然,“那豈不是說,博望要變天了?”
“不錯,說不定再過半年,博望江湖上,便是青色衣服說了算了。”書生道,“此事不必擔心我騙你們,你們進州城一看便知——實際上我估摸再有一天,這訊息也就會在參縣傳開了。”
“.”
“所謂大廈將傾、力挽狂瀾,這位少掌門年方十七,已是五生修為、‘黃翡翠’在手,氣魄心性手段無一不是人中之龍,此所謂,足以與尚懷通爭鋒啊。”書生嘆道,“而且,據說翠羽掌門已將事務移交她手,乃是真正的大權在握。因此善告諸位,萬一有幸見面,若無那份身份,‘姑娘’二字最好休提,該尊稱少掌門才是。”
眾人連連點頭道謝,表情依然是餘震未消。
李縹青,這個名字在他們心中本來代表的是門派衰微和乳臭未乾,如今這身影卻驟然高大了起來,甚至遮蔽了博望江湖的半邊天空——青色衣裙的少女腰佩失翠劍,手裡拈玩著翠鳥美麗鋒利的尾羽,朝下面投來了淡淡的一瞥。
有人喃喃感嘆:“確實是群龍出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