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的空氣中充滿了淡淡的清香,舒伯特的《小夜曲》在小提琴的演奏下悠揚而沉悶,讓人昏昏欲睡。
這是一個暖色調的房間,正中央是一個橢圓形的泳池,四周建著一些拱形的條狀金屬設計,在上方凹陷的位置相交在一起,外星像一個巨型的蘋果。
很多藤蔓植物攀爬在上面,在銀灰色的金屬表面鍍了一層綠。
碧綠的池水清澈純淨,水面像面鏡子一樣,沒有一絲波紋。
這些植物從靠近屋頂的高處垂落下來,相互糾纏著、牽扯著,結成粗壯的一大簇,落入池子的正中心。
千奇百怪的鮮花五顏六色,每一朵都試圖從這個綠色的牢籠中努力地掙扎著露出頭來,倔強地盛開著。
它們有的像薔薇,有的像牽牛花、喇叭花,還有的像星星草,一些豆莢摻雜在其中,在水面上倒映著,看著十分的熱鬧。
林雪汐睜開眼睛,慵懶地了個哈欠,然後伸了一個誇張的懶腰。
水面的平靜被她打破,一圈一圈的漣漪向遠處蕩去。
她摘下眼罩,在池水中游弋起來。
溫暖的池水彷彿愛人的手,柔軟、包容、無微不至,撫慰著她的創傷。
“女士,鄒先生已經甦醒。”AI的女聲提醒道。
林雪汐游到泳池邊緣,扶著欄杆從臺階走了上來,她用力甩了甩頭,很多被她的短髮帶上來的水珠飛了出去。
接近她的牆壁開始吹出乾燥的熱風,她皺了一下眉頭,拿起一塊白色的浴巾擦拭身體,顯然還不適應讓溼漉漉的身體物理風乾。
“把他帶到主控室,讓他在那裡等我。”她快速地穿戴著衣物,換上了一套簡潔的商務風制服,從核試驗基地帶回來的那套衣服,被幹洗後封存起來了,那是她最刻骨銘心的記憶,她想要永遠珍藏。
“您要不要考慮換一個單面透光的眼鏡,那樣在別人看來您就像戴了一個墨鏡,而您看外界還會增加一些感光度。”AI在林雪汐重新戴回了眼罩之後提了一個建議,它覺得像林雪汐這樣的女孩應該會非常在乎自己的形象。
“不必了。”林雪汐直接回絕道,“一會兒可能會有一些喜歡討價還價的人,正好讓他們看看我為此付出了什麼。”
AI沒有再說什麼,林雪汐徑直走了出去,艙門在她接近時無聲地開啟,又在她出去後無聲地關閉。
主控室裡,一個身著寬鬆運動裝的魁梧老人坐在椅子上查閱資料,他的生理年齡是六十三歲,在人類平均壽命一百三十歲的今天,他只能算是個中年人,但在五百多年前,他已經過了退休的年紀。
他正在看地球近代史,由於精神太過專注而沒發現林雪汐的到來。
林雪汐緩步走到老人跟前,他的頭上又多了兩縷白髮,她靜靜地看著這個老人,一時間心裡像打翻了調料罐,百味雜陳。
這是她在這個世界認識的唯一一個五百年前的人了!
也是她在接下來的計劃裡唯一能依仗和信賴的人了!
他是嚮導、是燈塔、是引路人,也是她的信仰。
她的淚水無聲地滑落下來,但輕微的哽咽聲暴露了她的蹤跡。
老人從汲取知識的本能中抽出身來,把幾乎掉到鼻尖的眼鏡用手頂回鼻樑上,打量了一下身前的女孩,震驚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你是......?林雪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