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講座結束了。
在給出了最新的成果之後,羅伯特·格林開始講解他跟團隊的研究過程。
對於來聽講座的教授跟博士生們來說,研究過程顯然比結論更為重要,這才是真正的乾貨。涉及到一系列數學工具的使用,這些使用方法往往能給大家的研究提供思路。
數學方面交流的也正是這種思想。
數學工具本身是中立的和廣泛應用的,不同的研究人員可能會在其特定的領域中透過獨特的方式運用這些工具,創造出新的思路和方法。
雖然這一過程中沒有新的數學工具誕生,但實際上能做到這一點,已經是相當優秀的數學家了。
至於動不動就創造數學工具的人,比如搞出微積分的艾薩克·牛頓,做出博弈論的約翰·馮·諾依曼,創造希爾伯特空間的大衛·希爾伯特,以及黎曼,高斯……
還活著的諸如愛德華·威騰,
這些人在數學界的地位,大概就跟玄幻中各大宗門的老祖沒什麼區別。
彼得·舒爾茨之所以被西方數學大佬們交口稱讚,並被譽為年輕一代最偉大的數學家,也正因為他的工作開闢了一系列的新數學工具跟方法。
也就是他現在還年輕,幾十年後,大機率也是後人眼中的開派宗師。
如果他真能在有生之年,解決朗蘭茲綱領的一系列問題,那他的地位說超越牛頓、希爾伯特、高斯、格羅滕迪克這些前輩,可能會有爭議,但比肩卻是毫無疑問的。
聽過講座之後,別人有沒有收穫,喬喻不知道,但他還的確挺有收穫的。
收穫主要是對Chabauty方法的理解更深刻了。這位羅伯特教授搞出了一種區域性修正技巧,推進了Chabauty的應用,具體就是利用Padé近似和區域性高度理論,可以更精確地控制曲線上不同位置有理點的分佈。
另一個就是透過求解在padic範圍內的齊次不定方程,並利用padic分析中的區域性幾何資訊來限制可能存在的有理點。特別適用於虧格稍低但依然具有複雜幾何結構的曲線。
類似的技巧,喬喻在寫他那篇論文時,也用到過。但顯然沒有這位教授跟他的團隊搞出的方法那麼絲滑。
總之聽過了講座之後,他還挺感激收錄他論文的期刊的。
果然跟人家比起來,他用到的那些方法,都還挺LOW的。
唯一的亮點大概就是他在求解的時候把經典的橢圓曲線下行法作了些小小的改進。
當然這個亮點他本來是不知道的,還是薛松告訴他的。
今天的講座沒有提問環節,據說是更具體的交流提問環節,都放到了第三天講座上。
不過講座結束後,臺上的羅伯特教授還是被前排幾個教授圍住了。顯然大家並不滿足於最後一天的交流,喬喻本來也想上去湊湊熱鬧,跟大家混個臉熟來著,尤其是還能跟田導套套近乎,卻被薛松叫住:“走了,我們還忙。”
“啊?忙什麼?”喬喻有些疑惑,然後看了眼不遠處的田導,可惜田導沒看他。
“下午臨時召開的討論會難道你就拿著這份手稿去?中午要把你這手稿重新編輯一下,錄進電腦,然後列印起碼十份出來。你還覺得很閒?中午不吃飯了?
再說你還要想想去怎麼跟參與討論的教授們解釋你的想法。下午的討論會四十五分鐘,你起碼要說上半小時。現在都去聊完了,下午怎麼辦?”薛松忙著提點身邊這個十多歲的少年。
心裡快羨慕炸了。
這也就是田言真了。
換了個導師就算想這麼捧自己的學生,大機率也沒這個魄力,就算有這個魄力,也沒這個資源。
一場四十五分鐘的研討會可不說辦就能辦的,首先得讓大家能給那個面子來參加。
比如換了他來召集這次研討會,剛跟人家大教授說,這次研討會的內容是討論我十五歲的學生一點數學上的想法,雖然他提出的東西還沒能被證明,也挺不成熟的,但我覺得很有意思。
人家不說直接一腳直接把他踹出門,大概也會客客氣氣的把他請出去,然後直接拉進黑名單,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但老田就不一樣了,哪怕心裡有腹誹,但大機率也會笑著答應。
甚至有些人還會覺得收到邀請是一種榮幸。
哎……
只能說人的地位不同,境界不同,決策也會完全不一樣。沒什麼格局不格局的,無非是掌握的資源越多,越無需太顧及他人的看法,尤其是在做並不違背任何原則的事情時。
人與人之間如此,國與國之間也一樣。
比如華夏如果突然蹦出20多個航母戰鬥群,五代戰鬥機、轟炸機數千架,然後對全世界說一句今年春節大家一定要一起看聯歡晚會,尤其是住村西頭的富朋友們,趕緊來買轉播權。
保證就算晚會拍成了一坨,那收視率也能“唰”一下就衝上去,真正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
喬喻倒沒想這麼多,就覺得老薛說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