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上旬,南方依然炎熱,北國卻已開始轉涼。
天剛大亮。
林藝穿著一條白色連衣裙,揹著個灰色雙肩包,推著嬰兒車,帶著她僅剩下的親人——狗子黑虎,回到了學校。
去年的這個時候,對這個陌生的校園來講,她還只是一個新人,這會兒正一邊忙著軍訓,一邊忙著適應這個陌生的環境——
瞭解課程,認識老師同學,拿著地圖認路,嘗試記住每一條路、每一家商店或食堂的特色商品,學習生活在這裡的每一條規矩……
如今,她已經是一名大二的學生。
這個學校的每個角落,她都已經熟悉。
她已經陪著這個園子裡的生命,經歷了一個完整的四季。
此時走在校園裡,她的心裡,卻沒有了那一抹熟稔的溫情。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
變的不是這一草一木,也不是住在這個園子裡的人。
而是她的心。
她的心變了,眼,也就跟著變了。
懷揣著一顆悲傷的心,花不紅,柳不綠,看什麼都沒勁。
路過操場,遠遠就能聽見一聲聲“向右看——齊!”、“向後轉!”、“立正!”、“稍息!”……
林藝駐足良久,卻始終也找不回去年那種青春洋溢生機勃勃的狀態。
好像幾日之間,她就老了。
或者說,她本就已經老了,之前只是有人給了她支撐,給了她活潑快樂積極向上的動力。
如今這個支柱沒了。
偷來的幸福歸零,假象被破去。
她又回到了原本的樣子。
滿目蒼翠,卻無枝可棲。
水波動盪,如一片漂萍。
離開了家鄉,離開了時刻關懷她的鄰居們,在這個九月的早晨,呼吸著這座古城裡摻雜一絲秋意的空氣,上輩子臨死前那種低落心情重新回到林藝身上,讓她整顆心都在發灰。
辛勞一輩子,努力一生,有什麼意義呢?
怎麼過都是一天,又何必那麼辛苦呢?
上輩子她幾乎沿著一條道,走到了這世間最頂尖的位置,她什麼都享受過了,遺憾的事情就那麼幾件:
其一,演技得不到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