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哭笑不得地望著車廂內擠成一團的六人,再看看自己的所謂黃金座,還真是夠黃金的。
車伕坐在正中央趾高氣揚的駕著車,自己緊緊地靠著他坐在他旁邊的車板上,腿和半個屁股都露在外邊,若是再像剛才那樣來一段顛簸的山路,他就可以很順利的會被顛下車靠步行去目的地了。
車內六人其中有兩人是在關山鎮上的車,其它四人,是在李田鎮上的車。
關山鎮接到的是兄弟二人,一個十四五,一個十一二,均衣著華麗,頭戴氈帽,帽上有粒閃閃發亮的珠子,就算其它五個鎮中人再不識貨,也大概能知道這二位估計是鎮上的大戶人家出身。
特別是那小的,臉如冠玉,淡眉細眼,膚白如雪,和兄長一起擠在一角,在這等小鎮還有如此人物?
秦重心想:這要是個姑娘,那可真是個佳人哪。這要是山上有劫匪,估計會被搶了去。聽說山上的那些人,只要是姑娘,絕不放過,就算是有模有樣的年青男子,也有不少遭殃的,真是個混亂的年代。
不光秦重,其它幾個少年,談天說地時也時不時地瞟一眼,都不由得讚一聲,真是個美少年。
幾個年輕人一路上倒不寂寞,秦重也和他們分別道個姓名,兄弟二人分別叫肖詢楨,肖忘書,和王朝的國姓蕭是同一個讀音。名字很是帶著文藝範,和他們的外觀很一致。
李田鎮的幾個,都和秦重一般大小,都是十二三左右,分別是出自鎮上陸家的像個書生一樣的子弟陸機,解家粗壯如牛的解暉,還有普通人家子弟略顯瘦弱的段志新和關飛。加上秦重,正好七人。
七人的包袱,只能掛在車架外側,左右和後側,掛得是滿滿當當,遠處看著這架馬車,既像逃難車,又像移動的雜貨鋪。
車前的那匹馬,因車廂加重了許多,速度明顯是慢了下來。
到了響午時分,車伕許二將馬車趕至一個湖邊略做休息。
眾人將車上的包袱卸了下來,將馬趕到水邊,讓馬就著水草喝個飽。那匹馬看著瘦弱無比,拉著七八個人和一堆包袱,也不見它精神萎靡,許二老懷大慰,這趟出來,光家長們給的小費都夠喝半年的好酒了。
幾個少年,都聚成一堆,各自拿出乾糧來當午餐。只有肖忘書從哥哥手中接過幾個新果就那麼細嚼慢嚥起來,並不吃乾糧。邊吃他們邊閒聊起來,許二則獨立坐在遠遠的一處青石上,抽著旱菸,嚼著大餅,時不時來一口小酒。
不一會兒工夫,幾個少年自然形成幾個小團體,人數最多的是李田鎮上車的四人,他們出自一鎮,自然混到一處。另一夥是肖家兄弟,打個招呼就自顧自地兩人圍坐,並不多話,剩下一夥就只一人,便是秦重,他既無熟人,也不想與看似眼高於頂的肖家兄弟拉關係,更不想去和人多勢重的四人大團夥進行交際。
他從包裡摸出師孃給他準備的柿餅,在湖邊舀一口清甜的湖水,就那麼吃著。
秦重剛吃了半口,就聽到那個大團夥裡傳來一道粗豪的聲音:“小子,把你那柿餅拿點來給我們嚐嚐。”正是粗壯的解暉,同鎮的三人,紛紛同時注視著單槍匹馬的少年。
坐在圈外的秦重聽到解暉大大咧咧又帶欺壓的話,卻毫不動氣,從包袱裡摸出六個柿餅,一人一個地遞了過去,那四人不客氣笑嘻嘻地接過柿餅,邊咬著東西,邊點頭,不知道是贊餅好吃,還是贊這少年老實。
另一邊的肖大猶豫了一下,也接過柿餅,只有肖二,搖了搖頭表示不用,眼神中卻露出一絲對弱者鄙視的神情。
肖二的眼神秦重自然讀得懂,就像他去狩獵一樣,他第一次被鐵匠趕去狩獵的時候,幾乎被一隻野狗給追得滿山跑,那隻狗眼中的神情,和肖二剛才的眼神是一個樣。
那時的他弓都拿不穩,幾乎尿了褲子,在中年鐵匠的訓斥和鞭策中,十次八次下來,漸漸變得堅定的眼神和穩定的手,身上開始漫出野獸才能嗅得到的殺意時,野狗見到他早躲得五里遠去。
對這種眼神,秦重並不在意,因為他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他心裡知道,只要有需要,他仍然會隨時爆發出讓野狗滿山跑的殺意。
解暉他們吃完那塊柿餅,覺得味道還行,正要出聲叫秦重再拿點出來分時,一陣隱隱約約的急促馬蹄聲從他們的來路上響起,不到片刻,馬蹄聲越來越響,似乎正是朝他們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