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人,不是滿眼的無情和怨恨,也不是獄中那般形容憔悴。更不會害了那麼多人然後自己也斷頭臺上挨一刀。
那一世帶著無數人一起跌入地獄是他的選擇,這一世幫著自己有所為有所不為也是他的選擇。
謝柔嘉抱住他哭了起來。
邵銘清將她在身前抱緊輕輕的拍撫。
“不哭不哭,噩夢醒了。噩夢醒了。”他說道。
謝天謝地,你終於從噩夢中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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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房裡嘩啦一聲響。將守在外邊的江鈴嚇了一跳。
她還記得謝柔嘉這個習慣,別人洗澡就老老實實的坐在浴桶裡,謝柔嘉偏偏喜歡將水從頭澆到腳,那是來到鬱山後才養成的習慣。
說是醍醐灌頂,能讓整個人都透徹通透。
“小姐,你身子才好,你可別玩了。”她說道。
這是謝柔嘉醒來後的第三天,再三確認後得以下床自由活動。
謝柔嘉踮腳從門上探出半個頭。
“我好著呢。”她說道,“不信你看,小胳膊還很結實呢。”
江鈴又是氣又是好笑,忙攔著她舉起胳膊給自己看。
“是啊,結實的很,把表少爺身上都打青了。”她說道。
謝柔嘉哈哈笑了,想到這件事又幾分不好意思,不止對邵銘清,還有東平郡王。
所以這三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見他們,或許他們也看出來了這幾日並沒有近前,一直是江鈴和杜嬌娜照顧她。
“你不知道,你真是嚇死我們了。”江鈴站在木屋外說道,“那天早上怎麼也叫不醒你,叫大夫來看,竟然說小姐你死了,當時我就暈過去了。”
“後來殿下和邵公子都趕來了,兩人一個符水唸經,一個天天給你梳頭挽發…”
“哦對了,小姐,其實我一點不明白殿下為什麼給你梳頭。”
有些恩愛夫妻會在對方死後入殮的時候給對方梳頭,然後將梳子扔進棺材裡以示陪伴。
她雖然感念東平郡王對小姐的心意,但總覺得不吉利,小姐那時候明明還沒死嘛。
不過這話就不能說出來了。
“什麼辦法都用了,你就是醒不過來,而且那些大夫也好,巫師也好,都一口咬定你不是要死了就是已經死了,讓人又是氣又是怕。”
“那天殿下正守著你,要我端水來他餵你,剛說完這句話,你就蹭的坐起來了,真是被嚇死了。”
“咿,那到底是想見到我死啊還是不想啊?”謝柔嘉笑道。
“不是說盼著你死,而是剛剛大夫說你死了,你就坐了起來,你自己想象那場面。”江鈴嗔怪道,一面將謝柔嘉的頭髮小心的烘乾。
那場面,謝柔嘉想了想。
那時候她在前世以魂靈存活被邵銘清困住。幾乎要魂飛魄散,好容易喊應了東平郡王,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他扔來簪子,她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睜開眼竟然看到東平郡王,而東平郡王也能看到她。
她一時間分不清身在何處是生是死,只顧著大悲大喜。現在回想起來。東平郡王當時的神情真是跟以前不同。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受驚的樣子。
謝柔嘉忍不住笑了,笑著笑著又沉寂下來。
亂紛紛的交錯混亂的記憶隨著三天來已經理順,再加上適才洗澡那一盆兜頭澆下的水一切都豁然。
那一世的悲苦如同棋子般過了一生的也是她。現在親朋好友俱全有情有義有恩有愛的也是她。
知道了前因,也看到了後果,此生終得順遂,解了自己的悲苦。而謝柔清安哥俾包括邵銘清等等這麼多人也能跳出困頓,不負神佛憐惜讓她重來一場。
“小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