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點綴著閃閃繁星,讓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天澤三番四次的在房中來回踱步,不時凝眸看向漆黑的外面,心底莫名其妙的衍生出了一抹不安,用力甩了甩腦袋,定然是自己多想了,反正這古袁道有千幻管著,有險或無險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即便出事,自己修為被封,豈不是上門送死。
繼而盤腿坐在軟榻之上,閉目凝神靜思,這幾日禁山中怪事頻出,總覺得此地邪性復甦了一般,野鬼的哭訴鳴嚎聲不絕入耳,乾脆就直接當樂器來聽,還別說真的別有一番滋味兒。
這裡之所以是禁山,就是因為此地囚禁冤死之魂,鬼魅橫生,修為平凡者,會被遊蕩的惡鬼欺身佔體,故此地被封,禁止入內。
一輪明月高掛黑漆漆的夜空之中,年夙跨坐在高縱的枝杈上,不時的晃盪著雙腿,樹下是聚集在陰影之中的陰魂、陰屍,邪氣浮動波湧,一籠黑衣幾乎快與這夜色融為一體,血紅色的瞳孔直勾勾的看著遠處的山巒,像是盯著獵物一般,侵略性十足。
沒想到這千幻長老為了一己之私封印住了天澤的靈力及神韻,與本座而言,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即便在山脈的腳下鬧出多大的動靜,怕這天澤壓根兒就感知不到,這次成敗與否,都要謝謝千幻長老創造的這個條件,簡直可謂是千載難逢,求之不得之境,沒想到正讓本座給遇上了。
“時辰差不多了,要不要去試試”?亂世飄蕩在年夙身前,透明的靈體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幽聲問道。
“可以”,年夙輕抿起嘴角,沉聲應下,黑色的身影飛速的穿梭在密林之中,如一陣疾風吹過一般,不見絲毫身影。
轟隆一聲巨響,天際之處像是被利刃劈出個口子一般,銀光乍現,讓這黑漆漆的夜晚剎那間如回到白晝一般,一閃而過的黑影在這短暫的亮光下顯現,只不過沒一會兒這片天際就又陷入了黑夜之中,濃郁的夜色恍若欲將所有的活物吞噬掉一般,席捲重來。
『哈哈哈,屬下恭迎魔尊降臨』
沉睡在山脈下的邪君醒來,浩蕩的天地像是融為一體般,烏雲密佈,恍若不到片刻就要大雨密佈。
年夙在山腳下止住腳步,必須速戰速決,要不然一會兒那千幻長老怕就會聞聲趕來,快刀斬亂麻,“亂世,我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這點時間對本尊來說綽綽有餘”,亂世沉聲應下,飄蕩的靈體頓時消散在空中,重新佔據年夙的神識之內。
“呵”,年夙薄唇中溢位一抹冷笑,一身衣袍被風聲吹的赫赫作響,左耳後的金蓮仿若復甦了一般,整個人的氣質顛倒,邪氣充盈,這徒步遊走在地獄間的嗜血修羅仿若被人解開了封印,品嚐到了血的滋味兒,遇神殺神,遇佛擋佛,只是這人手腕處粒粒分明的佛珠,更為之增添了亮點。
山脈下的人彷彿感受到了無比強大的號召力,空中的一輪圓月泛著冷光,血霧將此團團包圍住,頓時,這冷光侵染上了一層血色,山脈處突兀的開了一個大口,年夙知曉,這就是之前亂世與玄月夜談之時,所說的誠意,看來這誠意著實很足。
“鬼將邪君,本尊來此召喚,還不快快現身”!
凌列的聲音從年夙的薄唇間傳出,腳下閃氣一抹金光,漸漸像溢位的金水一般,朝大口的方向流去,大風肆意妄為,結束通話了一旁的枯枝敗葉,這金光逐漸聚集在一起,形成像是符咒一般的花紋,其中被賦予了靈力,暗中湧動。
血紅色的瞳孔緊緊盯著那個大口,年夙在心裡默默計算著靈力的消損,本座必須在靈力耗損時將邪君救出來,輕抿著的薄唇漸漸緊繃成了一條直線,這封在邪君身上的神韻,糾纏的真是緊,這種時刻還是不肯鬆手。
年夙加大了靈力的送出,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見那神韻已然靈力不支,年夙乾脆做最後一搏,用掉所有的靈力,將邪君死死的從神韻身上拽了下來。
金光炸湧,一黑影從大口子裡逃竄出來,一襲黑衣裹身,銀髮被冷風吹的飄散,稜角分明的臉頰與這黑夜格外的映襯,面色白如宣紙,薄唇的唇色紅的發黑,更像是暗紅色,單膝跪拜在地,“邪君參見魔尊大人”!
年夙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那裂開的大口子竟然鬼使神差的自動和閉,映襯在圓月旁的血霧漸漸消散去了,不遠處有高低不明的火把漸漸逼近,耳後傳來熙熙攘攘的聲響,邪君抬眸看著眼前人,大手一揮,二人就消失在原地,沒有留下絲毫的蹤影。
待後者趕到之時,留下的只是寂靜無比的空氣,手持火把的古袁道弟子將方才發出巨響的地方團團圍住,半響後也沒見有什麼奇怪之處,正欲散去之際,千幻長老匆匆趕來,清明的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下這山脈中的身影,眸子一沉,暗覺不好,待用靈力與山脈間的神韻相同之時,卻發覺裡面的神韻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