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祭臺回來,程豐年盤坐在床上,腦海裡盡是蔣全清那驚恐的眼神,揮之不去。
這些年在競技場上,其實他殺的人也有好幾個,對死亡並沒有如此畏懼。
只是,那眼神——
夜色涼如水。
程豐年站起身,朝著人族派長老院走去。
整個雲雀峰都靜悄悄的。
向幾個守夜的弟子詢問了路,程豐年找到蔣全清屍體停放的地方,正要進去,卻看見蔣全清的屍體邊,一個身影正靜靜地跪著。
讓程豐年詫異的是,這個身影,正是人族派大長老宰修遠。
聽見腳步聲,宰修遠急忙站起身,有些結巴道:“我就是夜來無聊,睡不著,所以四處檢查下。”
程豐年走了進去,停在宰修遠旁邊,搖了搖頭。
想起今天白天聽到人族弟子對宰修遠的評價,他有些同情宰修遠了。
結合剛才他所做的事情,分明可以看出,宰修遠並不是真的不關心人族弟子。
相反,從他一直以來的和顏悅色可以看出,他實實在在關心人族弟子。
然而,在當今這個大環境下,他深知和巨人族對抗沒有一絲好處。
“委屈你了,大長老。”程豐年道。
宰修遠茫然地看著程豐年道:“七長老何出此言?”
程豐年轉過頭,看向宰修遠道:“雲雀峰的人族弟子對你誤會甚多,其實,你心裡真正裝著人族弟子。只是,你打心眼裡覺得對抗巨人族沒有好下場,是徒勞的掙扎,所以明面上對不會違背巨人族的命令。”
宰修遠瞳孔微微縮著,怔怔地看著程豐年。
程豐年笑了笑道:“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做事風格。那些人族弟子都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自然也不會理解大長老你的難處。將來有一天他們出了雲雀峰,他們就知道了。當今天下,巨人族和妖族為尊,而云雀峰又是巨人族的宗門,忍辱負重其實才是必要的選擇吧!”
宰修遠臉上浮現一絲哀傷,許久,道:“謝謝,從來沒人跟我說過這些話。有時候,聽見人族弟子對我各種私下裡辱罵的時候,我會想,我幹嘛要一直呆在這裡?既然大家都覺得我是巨人族的走狗,而我又懶得和他們爭辯,我直接離開雲雀峰就是了。”
“然而,我離開之後,其他人又能怎麼樣了?或者,下一個人族派大長老是真正的巨人族那邊的。”
“我在的話,至少能夠幫助一些就幫助一些。”
說完,宰修遠強笑了一聲,看著蔣全清道:“這孩子,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救的。我自己實力不足,又要坐鎮長老院,要不然,我和他們一起去執行任務的話,他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邢風就算再遷怒於我們,畢竟我是長老院的人。”
程豐年點了點頭,猶豫了片刻道:“下次出動任務,你覺得我們人族派小組實力不足的時候,告訴我吧,我去。”
“你去?”宰修遠驚訝道。
程豐年點了點頭道:“你也說了,畢竟我是長老院的人,就算任務失敗,他們看在長老院的份上,也不會做出像今天一樣過分的事情來。”
宰修遠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朝程豐年躬身行了一禮道:“七長老心地善良。”
說著,宰修遠突然道:“說到心地善良,我倒想起一個人來。等過幾天我去看她的時候,徵求她的同意之後,把你介紹給她。我相信,你們兩個一定能夠成為好朋友。”
“那就這樣說定了,大長老介紹的朋友的話,一定不會太差。”程豐年笑道。